她舉起三柱香，開門走出去，大緻确認了一下魚池的方向，然後朝着那個方向拜了拜，将香插在一顆桃樹下，接着跪下磕頭。

“師父。”青繞試着出聲，卻發覺自己聲音沙啞，幾乎說不出話來，想是趙小蝶那一劍導緻的。

她忍着痛，繼續說到：“雖說咱們師徒情緣已盡，但養育之恩沒齒難忘。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就算那人是東方秋冥，我也一定會殺了他。”

明月高懸，無人回應。

“師父，請您保佑我，順利赢回琥珀龍牙。”

流雲婉轉，遮住了大半月光。

青繞的額頭抵在地面上，久久沒有起身。

“青繞！”

“汪！”

背後傳來一人一狗的聲音，敖五手裡端着一大盆東西——食物、茶水、藥膏、衣服，身後跟着小花，三步并作一步地跑了過來。

“你醒了？你有沒有好一點？還疼嗎？我給你帶了燒雞，你餓了吧？”敖五語速極快，着急地一連抛出好幾個問題，也不管青繞聽沒聽進去，急忙把她拉到屋裡，再把手中的往桌上一放。

“外面風大，你别站太久。我和小花去給你買了燒雞，聽說你最喜歡吃這個。”敖五笑眼盈盈地望着她。

青繞聞到了燒雞的味道，獨自竟識趣地咕咕叫起來。雖然很餓，但心裡卻生出一些暖暖的東西，在悄悄發光。

眼前，敖五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劍眉微擡，似乎在等她開口。不知是月光的原因或者其他，他的眼睛裡有什麼東西亮晶晶的。

“嗯，謝謝。”青繞說。

敖五聽她聲音沙啞，不禁皺起眉頭，把整隻燒雞都推到她面前，看着她慢慢吃完。

敖五說，吃得多身體才恢複得快，不要怕長胖，咱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餓着。

青繞輕輕嗯了聲，半晌，問他：“你去看過你大師兄嗎？”

敖五的笑凝在臉上，一瞬間，他的眼神變得落寞。

“我沒臉去見他。都怪我，要不是我......”

“敖五，這不是你的錯，是殺他的人的錯。”

“我知道，但為什麼偏偏是那個時候，偏偏是大師兄....”

“我們，一起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吧。”青繞說。

敖五愣了下，蓦地擡頭看她。

“馭獸大戰，我會繼續參加。殺你師兄的兇手，也許也是為此而來，我會幫你找出答案的，我也會.....赢回琥珀龍牙的。”

敖五聽完後，卻沒有任何回應，難得地安靜下來，他沉默地收拾好東西，囑咐青繞好好休息。

臨走時，他又說到：“小花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趙龜人說，小花年紀大了，不适合再像以前一樣奔波，如果你不介意，趙龜人想把小花留下來養。”

小花似乎聽懂了敖五說的話，耳朵一下就耷拉下來，它眼巴巴看向青繞，在等她發話。

“好，我考慮一下。”青繞摸了摸小花的頭。

敖五走了，小花躺在青繞腳邊睡了過去，發出均勻的鼾聲。

青繞輕緩地摸着小花，不一會兒她就翻出肚皮，四腳朝天地酣睡，好像還夢到了什麼美味，竟咂起嘴來。

在靈鹿峽時，青繞幾乎不認識什麼朋友，隻有小花和師父陪在她身邊。師父懶散脾氣大，不怎麼關心她，倒是小花更能看出她的心思，一直陪着她。

一晃，小花都十來歲了。對狗來說，确實不算年輕。

如今師父已經身故，自己也不知道還能多活幾日，也許對于小花來說，最好的歸宿就是留在趙家，眼下趙龜人又自己提出了這事兒，剛好。

“小花，接下來的日子，你就不用再跟着我四處吃苦頭了，你就留在趙家養老，給趙龜人看門可好？你老了，萬一有個頭疼腦熱，趙龜人醫術高明，一下子就給你治好了。不像我，飽飯都沒給你吃上幾頓。”

“而且趙家還有很多其他的小狗小狼，你肯定能交上幾個狐朋狗友，閑時巡山打野上房抓鳥，日子多快活啊。”

青繞暢想着小花的快樂生活，嘴角忍不住挂上笑容。她拉下被子，挨着小花躺下。

“我都想過了，趙家對動物的了解頗深，馴養也更有講究，一日三餐吃什麼都是嚴格管控的。這樣一來，說不定你還能減肥呢，你看看你的小肚子，像隻小豬一樣。”

青繞聞着小花腦袋上的小狗味，摸着小花均勻起伏的肚皮，溫溫的，毛茸茸的，不一會兒便睡着了。

她好久都沒有睡得這麼安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