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兒似乎是和趙追大吵了一架,她奪門而出,眼眶含滿眼淚,幾乎是跑着到了趙小蝶跟前。
趙小蝶安靜地躺着,似乎是睡着了。趙龜人已經替她診療過,沒有生命危險,很快就會醒來。趙羽兒覺得她脖子上的烏青特别紮眼,越看,就令她心中的恨更深一點。
自從前不久葉珀第一次秘密拜訪趙家,獅嶺城就沒有消停過。先是獅頭客棧十數人斃命,黃泉道很有可能已經潛入獅嶺;再是葉珀死于魚池;接着又是趙家大師兄趙景深當街慘死,極有可能是封山多年的唐門傑作.......
樁樁件件,都是自葉珀這兩師徒出現開始的!
如今趙景深屍骨未寒,趙小蝶又差點被掐死,趙羽兒的容忍已到極限,如果再讓葉珀的徒弟留在趙家,留在獅嶺,不知還會出什麼大亂,她不願看到已安生了十幾年的趙家,再次變得破碎。
她請求趙追取消此屆馭獸大戰,并立刻讓青繞離開。
“在獅嶺城内殺我趙家人,還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能有此般手段的,除了唐門還有誰!唐門為何會來獅嶺?還不是因為葉珀的徒弟!自從葉珀下山以來,獅嶺城就沒有消停過,師兄,馭獸大戰不能再辦了!”
“大戰不能取消,你也别再說了。”趙追知道趙羽兒最疼愛的就是趙小蝶,如今趙小蝶差點被青繞掐死,她正在氣頭上。
“羽兒,我們待在獅嶺城太久了,或許,早已忘了江湖本來的樣子了。”
趙羽兒聞此愣住。
“馭獸大戰,是趙家予天下江湖人士的一個承諾,即使有人因此橫死,或者引來一些.....都不能停辦。無論是江湖散人,世家門派,亦或歪門邪道,他們皆是江湖一份子,想要取勝,那便各憑本事。”
“你放心,景深的仇,我一定報。就算是唐門,我也不會顧及舊情,定會讨回公道。其他的,無須多言。”
趙羽兒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那小蝶的仇呢?”
趙追不語。
趙羽兒其實心裡明白,此事是趙小蝶有錯在先。趙景深的死本就怪不到青繞頭上,她還口不擇言,青繞又是個和她師父一樣不可控的人,沒想到這次就撞到了她刀口上。
她承認趙小蝶是咎由自取,但這并不妨礙趙羽兒想為她出氣。
其實說到底,是趙羽兒對葉珀的不滿,轉移到了青繞身上,現下又抓住了她傷害趙小蝶這個把柄,剛好給了她一個出氣的理由。
趙羽兒站在趙小蝶床邊,從袖中放出兩隻蝴蝶,翩翩飛到趙小蝶枕邊,不一會兒,趙小蝶緊皺的眉頭竟舒展開。
趙羽兒慈愛地摸了摸她的臉,小聲說:“小蝶,好好睡吧,師父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已經失去太多人了,我不會再讓你有事的。”
···············
“吃桃。”
青繞睜眼,眼前出現一雙枯老的手,手上捧着一個飽滿紅潤的桃子,桃子香氣撲鼻,誘得她沒忍住,一口就咬了下去。
桃子甜膩的汁水順着嘴巴流進身體裡,頓時間,青繞覺得四肢百骸都暖了起來,她吃完一整個桃子,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
“咦?”有東西落在她臉上,很快就化成一滴水。
是雪。
下雪了?
可我怎麼覺得一點也不冷?
青繞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穿得還是那套青色薄袍,站在漫天飛雪的青崖之上,竟一點也不覺得冷。
“成了,快成了。”一旁的人說。
青繞轉頭看向那老奶奶.....
“什麼成.....”不對,那個人不是老奶奶。
眼前人身形高大,幾乎高過她兩個腦袋,和記憶中佝偻着背的老奶奶完全是兩個人。他的影子映在雪地裡,袍擺在飛雪中烈烈作響,正微笑地注視青繞。
“你是誰?”青繞問。
他笑笑,微微彎下腰,寬厚的手掌拍了拍青繞的腦袋。
“小青繞,你好好活着,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
青繞再次睜開眼,她盯着眼前的床帳出神了好一會兒,才勉力撐着身子坐起來。
屋外天黑了,有人為她掌了燈,屋裡隻有她自己,再無旁人,顯得格外清淨。
她摸了摸脖子,還用繃帶包紮着。如此細緻的包紮手法,定是出自趙龜人之手,讓她想自行拆開都無從下手。
青繞起身去倒水,伸手去夠茶壺,這才發現自己手中還緊緊抓着那三柱要來的香。
香已經被她捏得歪七扭八,其上的粉末已被抹掉不少,露出裡面的竹枝。青繞取來一盞燈,試着把殘破的香點燃,沒想到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