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那些過于苛刻的标準,就是為着江晴月這樣的存在才制定的。
他堆着笑,自認為自己深情款款,落在江晴月眼裡,卻比那些個池塘裡的青蛙們還要可怖。
接她去賞花宴?
這如何能行?
光是一想賞花宴時,衆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瞧着自己被成平王世子接進去,仿佛已經打上了對方的标記一般,成了歐陽宮玉的所有物。
江晴月心裡就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心幾乎擰成了一團,是那麼的不舒服。
那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壓迫感,是如此明顯,哪怕歐陽宮玉将面上的态度放得再熱情柔和,也無法改變,對方作為一個出了名的纨绔,盯上了自己後死纏爛打的事實。
這讓江晴月覺得如此不安。
她自幼在人前就盡量拘謹端莊,隻想着要規規矩矩長大、成親、生子。甚至為此,特意提前去相看龐雲那樣的貧寒書生,就是想讓人生盡量掌控在自己手裡,能踏實安穩一些。
可惜偏偏事與願違,她被成平王世子看到了容貌,然後就一直如此被糾纏着,幾乎成了個沒有反抗之力的可憐獵物,也不知道何時能從對方手下逃生。
“我那日有事情,去不了。”江晴月不想當面得罪了歐陽宮玉,以免惹怒了對方。
她對男子天然有一種恐懼感,尤其是位高權重的人,對方就好像高高在上,能夠輕易捏死她這隻小螞蟻的存在。
所以她想躲,卻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被看出來。
垂着一雙水眸的江晴月,看着可憐極了,長睫一扇一扇。
說完拒絕的話之後,江晴月就有點兒想哭,她實在是沒什麼直接和陌生男子對視拒絕的膽量與經驗。何況成平王世子,是多大的一個名頭啊,就是把她骨頭拆了,她也沒有多少對抗的底氣。
爹娘已經對她很不滿意了,為着自己招惹了成平王世子,爹心底裡怕是很不高興的。
好好的清白人家,和這等纨绔子弟沾上關系,不知道旁人會怎麼看他們。
想着這些,江晴月愈發難過了。
那股瑟縮的可憐勁兒,直接把歐陽宮玉骨子裡的保護欲都給激了出來。
“不慌不慌,我也不是非催着你去赴宴。你若不想去,我逼着你去做甚。那等你哪天想了,我們去踏青?”
歐陽宮玉放緩了聲音,視線一直定定黏在江晴月身上,整個人都快沉淪進去了。
反正那些在他身後跟了多年的書童小厮們,是從來沒看過自家世子這樣的。
從前的成平王世子多麼的不可一世和威風啊,其他纨绔們還會沉迷于美色,但他們家世子向來都是那個不把任何女子看在眼中的霸王。
然而如今,昔日作威作福沒什麼軟肋的小霸王,似乎也一頭栽入了情網,而且還有一下子爬不出來的勢頭。
書童就眼睜睜看着世子在那兒各種溫柔小意的哄着人家姑娘,親自把人家送到了府邸大門前時,還一臉的依依不舍,腳尖都快踮
起來了,拉長了脖子朝裡面看,真是恨不得把個魂兒也跟着人家一起送進去。
這副模樣…咳咳,可真是讓人萬萬想不到啊。
怕是世子的那幫狐朋狗友們看到了,都得當街捧腹大笑個幾天幾夜。
還有什麼比一個過去對所有美人嗤之以鼻的男子,現如今卻情根深種不可自拔,還如此癡迷瘋狂的樣子更有反差和好笑的?
好不容易,江晴月回到了府邸,關上那道大門後,她走了幾步,站在牆沿下喘了幾口氣。
“大姐,你在怕什麼呀?身後有什麼人在追你麼?”身旁猛不丁傳來一道聲音。
吓得江晴月一下子跳了起來,仿佛一隻受到了驚吓的兔子。
她那張粉白的小臉,看着一下子就沒了血色,好不可憐,水盈盈的杏眼滿是潋滟的水光,濕潤潤的宛若動人的小鹿。
“你…你怎麼也不吭聲,吓我一跳。”江晴月看到來人是唯一的弟弟,輕輕拍了拍心口,放松了下來。
往常她在府中,尤其在弟弟妹妹面前,總要端一些,顯得像個大姐的樣子,甚至會刻意常常讓自己闆着一張面孔,久而久之,府裡的一對姐妹花,還有弟弟,都對江晴月這個大姐多了幾分疏遠,不敢親近她。
江彥平日裡就不怎麼愛讀書,但那張臉卻長得極有靈氣,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孩子。這會兒哪怕還是個小少年,卻因着身上的那幾分狡黠,已經令人印象很深刻了。
江彥瞅着江晴月驚魂未定,下意識朝着大門方向看的樣子,猛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大姐,你是不是在躲我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