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太醫道:“王爺請講。”
我問道:“本王初病時吃的藥需要百年老參麼?”
韓太醫道:“百年老參藥用價值極高,對王爺的病也極有好處,用了自然為佳。”
“那百年老參可有安胎的效果?”
韓太醫撚着胡須,沉吟道:“這總要看孕婦的情況才能下論斷,若單論是否有安胎功效,恐怕有些武斷。”
我聽了這話松了一口氣。
謝過了韓太醫,知道他還要回端王的話,也不留他,讓來福封了謝儀,送出去了。到了晚上,端王又着人送東西,讓我明日進宮一趟。
第二日我起了個大早,一路随着小太監往宣德宮裡去。上次來還是中秋佳宴的時節,秋華燦燦,今日入目四下一片肅殺的景色。聽說北邊寒意淩人,不知褚祁峰會不會覺得不堪忍受。以他的性子,恐怕再冷也不會表現出來。
端王正歪在卧室的小書房裡看書,見我進來就把書放下。我上前正要彎腰見禮,被他一把扶住,又細細打量我一回,說道:“氣色好了許多,就是也瘦了許多。”說着,拉我一同坐在窗邊炕塌上。
我笑道:“多虧了殿下的神藥良醫,否則我這一條小命還不知道幾時能保全下來呢。”
九殿下聽了我的話,笑道:“我還罷了,還有一個人你是一定要重謝的。”
我一愣,問道:“誰?”
“鎮遠侯。”
怎麼又是褚祁峰。
我心中不以為然,嘴上笑道:“殿下何意?臣不解。”
端王笑道:“韓立聲醫術了得,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百年老參做藥引,恐怕就算華佗再世,也難醫你的病。”
我心裡一動,問道:“不知殿下說的這百年老參是什麼?”
端王道:“這參是個難得的奇物,本王也未曾見過。隻知道它生長在西域雪山,極為罕見,長到一百年也算是極難得的了。你用的這株”,端王比出三根指頭,說道:“有350年之久,一共兩株,一株在東宮,一株就在你肚子裡。你不知這參是一位胡僧拿下來的,一支被東宮的人拿走了,一支被溫國公的二公子帶走了。褚祁峰不知道哪裡知道了,硬是把它要了過來。要沒有這株參,恐怕你的病再快也要個三年五載才能好利索。”
我本來以為不過是尋常的參,沒想到竟然這樣難得,欠這麼大一份人情,我可怎麼還呢。這褚祁峰做了這事,就隻瞞着我一個人。
我勉強一笑,說道:“我竟一點也不知道。”
端王看了我一眼,笑道:“這參是鎮遠侯從國公府帶走的,有什麼也是他二人之間的事情,同你無關。你知不知道的,也沒什麼要緊,索性病好了比什麼都強。你若實在過意不去,等回頭登門道謝一番也就夠了。”
說得輕巧,這是登門道謝一番就能解決的簡單事情嗎?
欠褚祁峰這麼大一份人情,我可怎麼還呢,難道我也找胡僧買一株?開玩笑,我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江南,上哪兒去給他找西域名參啊。這參也不是蘿蔔啊,豈能是想買就買的,我還不如欠周祺他二哥的人情呢。
人情一時半會兒也還不上,但是另一件事要搞搞清楚。
“臣聽說這參是用來安胎的?”
端王把茶碗放下,悠悠說道:“有孕即可安胎,無孕則調理身體,使其易于受孕。不過這隻是它其中的一個作用,它還有别的好處,一時半會兒本王也記不清了,你若要知道,等我回頭找人把那胡僧留下的方子抄一份,你回去細細研究。”
我連忙謝絕了,我看那勞什子方子做什麼。
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氣,這些日子心裡懸着的一顆石頭也算是落地了。但我轉念一想,我是吃過生子藥的,若功效是易于受孕,那我豈不是變相被調理了一回?
易于受孕這四個字在我腦中揮之不去,連和端王說話也心不在焉。端王大約覺得我總是接不上話,認定我大病初愈,說了這麼半天話一定是累了。也沒有留我久坐,就讓我出來了。
我随着小太監慢慢往外走,心裡不停琢磨着端王的話。褚祁峰為何會為我尋藥,還是這樣名貴的山參,他看着怎麼也不像是要管閑事的人。難道他突然良心發現,覺得往日對我太過苛刻,眼睜睜看我死去實在于心不忍,所以才幫我這個大忙?
但褚祁峰明顯不像是有良心的人啊。
我一天都在想這件事,夜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直煩到四更天才睡着。
不想第二日一早,端王就着人宣我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