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啟文甚至還沒來得及換口氣,就見易城翻了個身,胳膊在身邊摸了個空之後,騰的一下坐起來,醒了。
他翻身下床,滿屋子亂晃,像是在找人,“老婆??老婆??”
然而不論他怎麼着,也沒在家裡看見葉白鈞的任何蹤迹。
葉白鈞肯定又生氣跑了。
“我老婆丢了!”易城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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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假回來後,馬上就是校籃球隊比賽。
易城一邊忙工作,一邊忙着學業和籃球隊的訓練,生活十分忙碌。
其中工作有時可以安排别人處理,不重要的課程偶爾可以翹課,但籃球隊的訓練永遠是雷打不動的。
早上八點,易城準時來到籃球場。
籃球社其他成員紛紛圍過來:“城哥今天也這麼早?”“好拼啊。”
“嗯。”易城随口應聲,餘光在觀衆席搜索一圈,果然看見了葉白鈞。
長假後天氣冷了下來,葉白鈞今天在純白襯衣外套了一件淺灰色的薄毛衣外套,牛仔褲白闆鞋,幹淨的一塵不染。
他坐的位置背後正好是天窗,陽光從窗戶裡投進來,撒了他滿身。他隻管靜默無言,垂頭看書,卻叫籃球館裡的每一個人都忍不住為他側目。
“學弟好刻苦,今天也來這麼早。”“這裡能安靜看書嗎?”“文學系的人你不懂。”
易城眯着眼睛,試圖分辨他膝上書名。
什麼書,比他還好看?
易城不爽地脫下外套,直接下到球場裡。
他揮臂就先來了一個扣籃,手臂肌肉有力地鼓起,整個人放肆舒展、又用力對折。
隔着半場,他進了一球。
早起的倦怠就在衆人的歡呼裡被徹底驅逐殆盡。
易城暢快淋漓地打了一場,随後開始進入正式訓練。
籃球是他最為鐘愛的運動,全身心投入時,他連葉白鈞都忘了看。
直到中場休息時,才發現原來的位置上不見人。
“走了?”易城自語。
“沒有啊。”奚梓睿的回答不請自來,指着第二排一個空位說,“學弟換了個位置,跑前面來了。”
易城扭頭盯着奚梓睿,眼裡隐約閃爍危險的兇光:“你怎麼一直關注他?”
奚梓睿拿一根手指點着自己胸口:“啊?我?不是啊,”他被易城看的頭皮發麻,“那不是前面大家想喝水又沒有,我拜托他去買嘛?買完回來他就一直坐在這裡了啊。”
易城:“水呢?”
奚梓睿指着地上一大箱。
易城看了兩眼:“你讓他一個人去搬這麼重的水??”
奚梓睿這會是徹底明白了。這位經管學院的高嶺之花、全校gay心目中天才的男人,原來看上了剛入學的小師弟。
難怪假期時候自己跟學弟講兩句話他就這麼緊張。
其實完全沒有必要的,因為學弟畢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啊。
奚梓睿忍不住調侃易城:“這麼緊張學弟啊?”
易城警告地看他一眼:“他是直男,你别招惹他。”
奚梓睿掏了掏耳朵:“直男?誰?直?”
且不說他無往不勝的雷達告訴他學弟也是彎的,就說那天晚上吃飯,學弟看易城的那幾眼,打死奚梓睿也不相信對方是直男。
隻能為易城的遲鈍咋舌。
“我說,葉白鈞是直男。你不要去招惹他。”
“好好好,”易城還是他現在正在追求的男團成員的頂頭上司呢,奚梓睿還指望他給自己多開後面見見人,“你說啥就是啥,學長!”
心裡難免有點幸災樂禍——學長可太遲鈍了。
“他幹嘛去了,書不要了?”中場休息整整二十分鐘,葉白鈞一直沒有回來。
前面還被警告不要招惹葉白鈞的奚梓睿:“……我怎麼知道啊,學長。我眼睛也沒栓他身上。”
易城:。
葉白鈞從來不會丢三落四,估計是臨時被喊走了。
直到又兩個小時過去,上午的訓練結束,葉白鈞也沒有回來。
易城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回頭看到葉白鈞留在原地的書和筆,怎麼都挪不了腳步了。
隻能掉頭回去,給他收起來。
後面體育生要用場地了,說不定就給他弄丢了。
易城走到奚梓睿的座位前。
書本打開,倒扣在座位上,書名叫《假面的告白》。确認過名字,易城沒讀過。
葉白鈞每天都在看什麼書?
易城突然有些好奇,手指按住書脊,拇指卡進書頁,把書翻了過來。
書頁裡,一段标紅的話立刻抓住易城的視線。
「……我的熱烈的注視,定着在那個粗魯、野蠻而又無比漂亮的□□上。他在陽光下笑着,仰面大笑的時候顯出隆起的突出的喉結。一種奇怪的沖動令我心潮翻騰。我的眼光已無法離開他了。」
在這段文字的旁邊,葉白鈞用标注的紅筆,輕輕寫下一個“1”。
分不清是未完待續的一豎,還是完完整整的阿拉伯數字“1”。
一股無名火一下從捏着書的指尖燒到心房,又順着血液被泵向四肢。
易城的微信昵稱,就是單名一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