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大二那名新生代表滿臉笑意,用一雙眼角略微垂下的狗狗眼看着易城,懷裡還抱着籃球:“學長!學長今年的講話也好棒。”
是個陽光開朗的弟弟。
易城暫停腳步,禮貌回答:“謝謝,你也很棒。”
“學長今年籃球社還差人嗎?可不可以讓我進來?”
易城是籃球社社長,“行,你到時候去填張申請表就行。”籃球隊正好差人。
對方接連得了回應,更加興奮,掏出手機:“那學長,加個微信吧?”
易城低頭拿手機,看見一個穿着白襯衣的身影從他們旁邊走過,身上還有一點點洗手液的香味。
是剛從禮堂後門附近出來的葉白鈞。
易城登時重新把手機放回荷包裡,冷靜地說:“微信就不用加了,也沒什麼事。”
目光盯着葉白鈞走遠的背影。
直到對方拐過牆角,消失不見。
易城的腦袋才重新清醒。
不對啊,他現在是單身,為什麼不能加别的男生微信?何況還是他感興趣的陽光開朗款?
加。
他就要加!
婚姻要留給真正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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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白鈞回到無人的寝室裡,先給剛剛微信上聯系的人打電話催稿費。
對方似乎應付過他無數次,輕車熟路地開始PUA:“小葉啊,你說你這是第幾次提前要打款了?也就是我,看在我們合同簽得久的份上才提前給你打錢,換任何一個編輯、任何一家出版社都不可能的。”
葉白鈞指尖摸索着桌面上的文具,無意識觸碰着塑料包裝銳利的邊緣,直到手指快要被劃破:“是。可是你們錢給的是最少的,合同也是限制最多的。”對方當年仗着他年少無知,一下跟他簽了十年,價格也隻有其他出版社的一半。
那邊咳嗽一聲,敷衍兩句之後便以打款為理由挂斷了電話。
不久以後錢到賬,葉白鈞給母親打過去。
這次他及時接通了母親的電話。
背景是嘈雜陌生的異國口音,夾雜着英文和許多其他聽不懂的語言。
葉母:“喂?鈞鈞啊,你剛剛是借錢去了嗎?怎麼不理我?”
桌面的鏡子照出自己此刻的臉色,葉白鈞擡手把鏡子按了下去:“剛剛有事。我最多隻能再給你一千。”
鏡子背面一角有一點鮮紅,葉白鈞看了眼指尖,找到了破口。他用大拇指輕輕在上面按了按。
疼。
但也不太疼。
“為什麼?”葉母追問。
“剩下三千我要當生活費。”
“你一個男孩子哪裡需要三千塊的生活費?”葉母聲音高了一些,“男孩子也不需要買衣服買化妝品,這樣,你再給媽媽兩千,媽媽下個月還給你好不好?”
“媽。”葉白鈞指甲抵在傷口上,用力一按。鮮血争先恐後湧出,他卻像沒有知覺一樣,逐漸把傷口撕得更大,“這話你說了三年了。”
濃郁的黑染上葉白鈞的眼眸。
“鈞鈞,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媽媽會這樣還不是怪你那個不負責任的死爹,要不是他欠下一屁股賭債,我又怎麼至于為了保住你,一個人扛下這麼多債躲到國外?你以為我好受嗎?我在國外過得跟過街老鼠一樣,還不是為了你!”葉母說着說着就哽咽起來。
葉白鈞狠狠閉上眼。
他聽着母親的抽泣聲,過了許久。
終于低低地說:“媽,别哭了,我給你錢。”
“我去,你手怎麼了?!”直到室友拎着晚飯回了寝室,不知發多久呆的葉白鈞才回神,“怎麼這麼多血?”
米白色的桌面上處處是星星點點的紅,有些已經變成了凝固的暗紅,一眼看着很是吓人。
葉白鈞視線一頓,立刻抽出濕紙巾:“剛剛在發呆,不小心弄傷手了。”
室友也沒在意,“哦哦,那你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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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城最後也還是沒加上那個男生的好友。
借着有電話進來,他脫身坐上了校門口的車。
車門關上後,莊啟文主動問:“老闆,咱們綜藝就差一個人了,你這裡還有推薦的嗎?”他忍不住嘀咕,“那邊找了幾個你都不滿意,你對這個顔值位的要求也太高了。”
自從重生回來以後,易城就立刻用自己可以調動的所有資金,加上母親贈與自己的,火速把上輩子的公司盤了出來,下一步就是重現上輩子讓他的公司翻盤的綜藝。
這是一檔真人秀節目,嘉賓各有角色要求,頭腦擔當、顔值擔當、搞笑擔當……早就設置好了。易城準備直接照搬上輩子的配置,就是顔值擔當的嘉賓上輩子節目快播出時曝出家暴出軌醜聞,給易城憑白增加不少麻煩。
這輩子易城要把他換掉。
唯一問題是一直沒再找到合适的人選。
易城想了一圈也沒憋出來一個名字。
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上輩子拿錯離婚協議,遞經紀約給葉白鈞時候的場景。
青年背對着他,薄薄衣衫勾勒出蝴蝶骨模糊形狀,側過來的臉在陰暗交界處,精緻又惑人。
平心而論,雖然葉白鈞性格不是他喜歡的款,但那張臉沒話說。
易城:“……”
他怎麼又想葉白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