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一會兒,許雲渺良心發痛,伸手拽了一下荀斯桓的衣角,意思是讓荀斯桓和他換一換。
荀斯桓在暗中扭頭,眼光深沉,藏着一片洶湧的海,輕輕拍了一下拽住自己衣角的手,意思是不用換。
手和手短暫接觸,又很快分開,可觸感留在了皮膚上,很久不能散去,還順着神經往心髒的方向去。
許雲渺有些慌張,不敢再偷看荀斯桓了,把注意力轉移到講台上,可心跳還是有點失控。
荀斯桓撚了撚方才拍到許雲渺手背的手指,方才摸到的手背是溫熱的,那他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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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順利結束,散場後不少人圍着荀斯桓聊天,讨論問題是噱頭,想多和大帥哥說話才是真的。
許雲渺原本想道謝,等了半天也沒找到機會,幹脆先回了,而後兩人又各自忙碌,面也沒能碰上。
臨近晚飯點,許雲渺處理完工作,收拾了東西剛跨出辦公室,聽見了隔壁一聲怒呵:“你看我現在有心情吃飯嗎?”
而後,莎莎瑟瑟縮縮從荀斯桓辦公室逃出來了,見許雲渺在門口,沖他尴尬笑了一下。
“怎麼回事?”許雲渺好奇問。
“合規組的小黃,發出去的文件裡把客戶公司名字寫錯了,人家來投訴,荀par正生氣呢。”莎莎無奈道。
“那确實不妥,可小黃犯錯,也不至于沖你發火吧,真是的。”許雲渺聳聳肩,擡腳要走,卻被莎莎叫住了。
“荀par一生氣就不愛吃飯,今天忙着準備論壇中午就沒來得及吃,晚上再不吃,該餓病了。要不,你去勸勸?”
“我?”許雲渺訝異。
“我覺得,荀par很重視您的意見。”莎莎誠懇說,心道,荀par,隻能幫您到這兒了,年底可得給我發“紅娘”獎。
許雲渺聽出莎莎話裡有話,要想打破謠言,他本不該答應的,可荀斯桓今天那麼照顧他,權當是還人情了。
他心一橫,敲開了荀斯桓的辦公室,卻見荀斯桓正支着下巴給一桌子的筆排序,排來排去,好不忙碌。
荀斯桓滿臉寫着煩躁,頭也沒擡又是一聲吼:“聽不懂人話嗎?說了不吃。”
許雲渺沒馬上出聲,先往辦公桌走了幾步,看了一眼桌面,十幾隻筆,從短到長,從粗到細,碼放得整整齊齊。
聽說,整理東西是緩解焦慮情緒的一種方式,可像荀斯桓這樣強迫症似的整理法,怕已經是病态了。
許雲渺故意輕咳一聲。
荀斯桓聞聲擡頭,見是許雲渺,烏雲密布的臉上終于明亮了一點,驚喜道:“雲渺?頭還痛嗎?”
許雲渺聽了這問題,心裡豎起的與荀斯桓的楚河漢界塌方了一大塊,搖了頭,問:“莎莎說你一天沒吃飯了?”
“嗯,有點忙。”荀斯桓勉強笑笑回答,并不想把煩悶和許雲渺分享。
許雲渺于是狡黠地問:“那是不是,也沒時間和我一起吃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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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剛說了沒心情也沒時間吃飯的荀斯桓,和許雲渺一道坐在了楊柳南路的馄饨店裡。
蒼蠅小館,充滿煙火氣,桌椅闆凳都簡陋,衛生條件也差強人意,荀斯桓一身筆挺西裝地坐着,和周圍格格不入。
方才,荀斯桓帶他在小巷裡彎彎繞繞,他還當荀斯桓想要帶他到無人處行不軌之事,幾乎後悔約荀斯桓一起吃飯了。
結果最後卻是進了這樣常人難以發現的寶藏美食店。
“荀par不像是知道這樣的小店的人。”許雲渺避開荀斯桓熱切的目光,看向牆上的菜單,很快陷入了困境。
“一個朋友帶我來過,我覺得很不錯。”荀斯桓看破了許雲渺的選擇困難,“想吃什麼就都點上吧。”
大病一場後,許雲渺瘦掉了半個人,胃隻剩一半大。若在以前,荀斯桓一定不許他亂點菜,可現在,他想點一頭整牛都行。
他見許雲渺猶豫,又補充說:“别客氣,你吃不下的,我來掃尾。”
許雲渺真沒客氣,點了一份小籠,一碗小馄饨,一盤蔥油拌面,四隻水煎包,一疊酒香草頭,外加兩隻荷包蛋。
菜上齊,他把每樣都嘗了兩三口,一擦嘴,說吃得滿足,可自己已經撐了,而後不太好意思地看着荀斯桓。
荀斯桓無奈,心道,明明吃不了多少,卻偏偏是隻貪心的小饞貓,可他好喜歡這隻小饞貓。
他也說話算話,許雲渺剩下的那些,他真一個人包圓了,飯畢,又借口太撐,非要步行送許雲渺回竹楊苑。
二人一路并肩,沒說幾句話,許雲渺不想讓荀斯桓知道他住哪棟樓,走到竹楊苑門口時就停下了。
臨告别,許雲渺忽然認真說:“生氣不能解決問題,不吃飯也不能解決問題,所以遇到問題,又生氣又不吃飯,是不對的。”
荀斯桓被這邏輯嚴密的說教給逗笑了,恍然發現,其實,從許雲渺主動走進他辦公室那刻,心裡的煩躁早就不見了。
他酷酷地插着兜,目送許雲渺的身影消失在綠蔭掩映裡,兜裡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渺:座位的事,多謝了。
X:吃飯的事,多謝了。
荀斯桓站在路邊對着手機笑了好一會兒,擡步刷卡,也進了竹楊苑小區,回家路上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拿出手機來看。
《戀愛法則》第二條:“膽大心細,用細節打動她,讓她無法拒絕你的好。”
《戀愛法則》第三條:“用美食抓住她的胃,然後才能抓住她的心。”
——這玩意兒,好像也不全是心靈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