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芥有些困惑。
陶蹊府中的仙仆是兔子變的,膽小是應當的,可是,膽小成如此,也實所罕見。看那兔子,耳朵都被吓出來了。
人間野狗衆多,人氣也紛雜,街上這來來回回的,野狗野貓已是最最良善之輩,還有那殺牲畜的屠戶,專吃麻辣兔頭的蜀人,來來往往,不一而論,若是都如此害怕,那還見甚麼人間修甚麼仙?
陶蹊将身形不穩的仙仆變作白兔收入懷中,暗自歎了口氣。
地仙地仙,難做神仙。
來的這位,更是一言難盡。
阮芥正盯着陶蹊懷中的兔子看得眼熱,早已把狗不狗的忘在了腦後。那兔眼骨碌,兔耳微抖,雪白的皮毛似是一段錦,圓乎乎肉嘟嘟地窩在陶蹊懷中。他正欲伸手,門口卻來了一位身着黑衣的不速之客,将白兔硬生生吓得奪路而逃,從陶蹊懷中一躍而出,從窗戶竄到了園子裡。
來人身着一襲黑白長袍,天氣炎熱,他卻無知無覺,一襲披風從頭到腳蓋了個嚴嚴實實,身形高大,骨骼挺拔。不似中原打扮,卻有異族血統,鼻骨高聳,深藍色的眉眼深邃,睫毛如密密的刷子一般,頭發黝黑濃密,微微打着卷。
隻見那西洋鬼子似的人大馬金刀地步入房内,抖落披風随手一扔,便扔到了阮芥懷中,随口指使道:
“看茶。”
竟是中原人語,隻是語調有些奇怪。
阮芥盯着他上下打量。
莫非,這是隻西洋狗精?
陶蹊尴尬道:“他做客寒舍,是小仙好友,非我門人,仙君誤會了。”
許是阮芥上下打量的目光過于明顯,這人忍了又忍,又心道無需再忍:“看爪子嘛!看看看,看你那瓜兮兮的樣子都煩!”
“你在搞啥子?”那人又看向陶蹊,面色不虞:“啷個瓜皮都往家裡頭引,不想好了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