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我的遭遇,陳芳菲面色難看,輕輕的,她安撫着拍了拍我的背。
“這個畜生……”老師的低語我沒聽清。
“什麼?”
“先回宿舍休息,别管了。”
蹲在原地,我出神的想着砸向□□奇的那幅場景。
我後悔了。
原本逃出去就能解決的事,偏偏我不計後果。
不出所料,等待我的是學校的開除處理,給出的理由是——影響惡劣。
離開前,我沒再見到□□奇,内心不由得怅然。
不要多想,當然不是因為他。
我想——起碼要再當面罵幾句玉尾青才算解氣。
那狗東西之前說出那樣的話,讓我很是不爽。
隐秘的,我沒有發現,以上這些都不過是給見一面找的借口罷了。
或許我是知道的,卻隻敢逃避。
但我失算了。
玉尾青轉學了。
他怎麼能就這樣……離開?
我的心口憋着莫名的怒火,無處發洩。
“陳故!你還有沒有把我當哥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提都不提?”蔣餘的怒吼從座機聽筒裡傳來,我揉了揉耳朵。
“錯了錯了,還不是你那個學校,又沒電話還隻能一個月回一趟家,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嗎。”我低聲說。
“哥今天到家了,老地方見一面啊?”
我應了下來。
久違的重逢,蔣餘用力的給了我來了個熊抱。
“沒想到哥們一不在你身邊,你就被那幫人欺負。”他語氣怨怼。
“網上的那些報道我都看了,通篇狗屁,我一個子兒都不信。”蔣餘拉着我在熟悉的小攤前坐下後,怒拍桌子,引得旁人側目。
“熄熄火。”我好笑的看着他。
“學校就沒查明真相嗎?”烤串端上桌,蔣餘帶着怒氣咬下一口牛肉。
我扯了扯嘴角。
誰在乎?
連我父母都不在乎。
午時,地面上蒸騰的暑熱讓我的心情煩躁。
這頓飯吃的格外沉默,蔣餘肉眼可見的話變少了。
我知曉他這是在擔心,卻也無法開口說些什麼。
走在僻靜的馬路牙子邊,我躲閃着他時不時看向我的視線。
“陳故,你在學校是不是還有别的事?”
他面色笃定,顯然是心中早有了答案。
那些爛事,我不願攤開了污了蔣餘的眼,惡心人。
見我不回答,他一把勾住我的脖子,“别藏着掖着,傷我感情。”
“真沒有。”推開他,我拉開了和蔣餘的距離。
繼續朝前走的我卻發現蔣餘沒有跟上來,我轉身,卻發現蔣餘垂着頭,站在原地。
我不得不走回他身邊,皺眉張開口想要詢問,卻被打斷。
“陳故。”他的聲音很沉。
“你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什麼意思?”
“劉仁豪,周落白,還有□□奇。”
日頭挪到頭頂,晃的人眼生疼。
“你在說什麼?”我好像聽不懂蔣餘的話。
街道旁的枝葉光斑下,蔣餘緩緩擡起頭,明滅的視線鎖着我。
“劉仁豪想上你,□□奇那個敗類也是同樣,周落白拿你的裸.照脅迫你,難道不是嗎?”
“我走之後,他們都在欺負你,隻有我對你好啊陳故。”
“隻有我。”
我像是忘了呼吸,渾身的血液倒流,如同動物察覺到危險的本能般,汗毛直立。
無力的張着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許久。
“哈……瘋子。”
這麼多年的友情做不了假,但此時的蔣餘讓我陌生。
向後,我退着,揣着不安。
蔣餘欲上前,被我大聲喝止。
“不準靠近我!不然今天就是最後一面!”
蔣餘果然停下了腳步。
我轉身就跑。
不過一霎,餘光中闖進刺眼的白色——一輛失控的轎車直直的朝我迎面撞來,前車燈刺進我的瞳孔。
經曆過車禍的人都知道,這種情況下人是無法瞬間逃離的。
“陳故!”
伴随着驚吼,我的後背傳來一股推力。
在一陣摩擦聲尖銳滑響過後,重物落地。
我僵硬的轉動脖頸,身後的馬路上劃過一道深深的車轍印,順着這道印子,越過轎車……
遠處,地面上橫躺着一道人影。
不會的……
邁着不協調的雙腿,我跌跌撞撞的跑去。
這幅場景會在我往後的噩夢中反複出現。
那聲“最後一面”,成了回響。
蔣餘永遠離不開這個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