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先前對他的惡劣态度,怕是這人想躲着我了,我歎了口氣。
此時不少學生老都集中在禮堂觀看文藝彙演,因此我去向教室的道路格外的安靜,今夜唯一吵鬧的隻有蟬鳴。
劃破這片安甯的是一連串不甚清晰的響動,打斷了我正準備踏上台階的腳步,身形一頓,我偏頭看去,動靜的源頭是一樓大門緊閉的雜物間。
我漠然收回視線。
然而下一刻我的冷靜被徹底擊碎——
雜物間的門被撞開,劣質木闆的斷裂讓門轟然倒塌,發出一聲巨響,覆在門上的一道身影随之倒地。
我瞳孔微張,呼吸不受控的加快。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不久前消失的人這會正狼狽的的倒在木門揚起的灰塵裡。
而緊接着從雜物間走出來的則是劉仁豪一夥人,他身旁的寸頭揚起手中的長棍,眼看就要砸向地上的人。
我的身體比腦子更快做出反應,肩上的書包甩出,直砸向寸頭。
書包的襲擊讓劉仁豪幾人猝不及防,地上的人也趁他們愣神的功夫迅速站起身。
“快跑!”
我的話音剛落,下一刻手腕多了道溫熱,他拉着我,飛奔向前。
鼻息間滿是他身上幹爽的皂粉味。
被甩在身後的幾人破口大罵,聲音離我們漸遠。
夜風吹散了衣角,樹影後,是我和他躲藏的身影。
我累的直喘氣,幹脆蹲在了樹幹一角,他見狀也蹲下,将視線和我齊平。
枝葉投下的陰影搖曳,經路燈的暖光照射,零碎的光斑在我們身上晃動。
“他們怎麼會找你麻煩?”想到劉仁豪幾人的來勢洶洶,我忍不住開口。
“因為我心軟。”眼前的人揚起嘴角,上挑的眼尾矛盾的藏着張揚,不易察覺。
“什麼?”我不解。
“想知道?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告訴你。”
“……”
我忽然不是很想知道了。
見我沉默,他反倒是多了幾分笑容。
“那幾個蠢貨商量着毀了你的演出服時,碰巧被我聽到了,本來沒打算管,到頭來還是心軟了。”
心軟到準備了合身的演出服,我暗想。
劉仁豪那夥人大概率得知了是他讓我順利完成演出,起了報複的心思。
“想好怎麼補償我了嗎?”
“補償?”
“你之前對我那麼差,我要點補償不應該嗎?”他揚起的嘴角幅度加大。
“你……想要什麼?”我可沒錢。
“周五下午,體育館見。”
分别前,他叫住了我。
“我叫玉尾青,别忘了。”他的話夾雜在下課的鈴聲裡,我卻清晰的聽到了。
我率先轉身離開,等到再回身望去,玉尾青早已沒了蹤影。
“玉尾青。”我輕聲低語。
“嘶。”小腿上多了幾塊淤青,我不爽的看着買完水走來的玉尾青。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人的補償竟然是把我叫來體育館練習防身術。
“你這麼厲害,怎麼打不過劉仁豪?”等玉尾青走近,我接過他遞來的水。
“不劃算,”他頓了頓,“他爸是校長。”
我無法反駁,沉默的喝了幾口水。
地上的人驅不散天上的烏雲,這是常理。
“這次的課回去要好好複習,以後每周五都會有新的内容。”玉尾青一本正經的囑咐。
“你是老師啊,”我笑着看向他,“教我這些有什麼用。”
“保護自己。”
他的話何其珍重。
我低笑,“知道了,玉老師。”
下課鈴響,曆史老師不愛拖堂,夾着課本匆匆走出教室,課桌上頓時趴倒一片學生。
“陳故,有人找你。”一名同班的女生說完後匆匆離開,沒等我的答複,狀似一秒不想多留。
難道是玉尾青?隐秘的開心讓我自己都不能夠察覺,起身從教室後門出去。
卻看到穿着襯衫,帶着一副無框眼鏡的中年男人朝我揮手。
我有些遲疑的走過去。
“你好啊陳故同學,”男人笑眯眯的看着我,“初次見面,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藝術班十三班的班主任,□□奇。”
我輕輕點頭,“蘇老師。”
“看了你在文藝彙演上的表演,跳的很好。”對方接着說。
有些不知所措的我尴尬一笑,“謝謝。”
“你的舞蹈功底很不錯,我想邀請你加入藝術班,好在高考的時候也可以發揮自己的優勢。”男人的笑容不變,看起來格外真誠。
“當然,既然是特招,那肯定是有特殊的地方,你要是進我的班,學費自然是全免。”
對方開出的條件好不誘人,藝術對于金錢的消費誰人不知。
男人口中的藝術班,我了解的不算多,卻也聽聞在近幾年的藝考當中成績斐然。
“抱歉,我暫時沒這個打算。”我拒絕了。
□□奇似乎沒想到我拒絕的如此幹脆,驚訝過後面露惋惜,卻也沒有再多說。
見他離開後,我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繼續回教室補覺。
不知怎的,這幾日劉仁豪那厮意外的安分,我也難得清淨,畢竟見到他時下意識的生理不适讓人煩躁。
讓我意想不到的,媽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