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我的思緒還繞不開玉尾青。
這一次出去,他或許就能恢複記憶了。
而這次分别後,下一個副本便不可能遇到他了。
其實早該分開了,這次隻是巧合,下墜中的我暈乎乎的想着。
那時的高中……
思緒被一陣熟悉的眩暈阻斷,在這過後,眼前乍現的光芒還是刺痛了我的雙眼,我努力睜開眼睛,隻覺得自己置身夢境。
這裡是,操場?
耳邊響着大課間跑操的鈴聲,我被擠在人堆中,推着走到了操場中,我下意識的看着周圍,仿佛是肌肉記憶一般确認着我們班級的位置。
看到身旁熟悉的面孔,我松了口氣,滿眼藍白相間的校服讓人眼花缭亂。
這難道依舊是夢境?我張望了片刻後回過神來,眼前的場景太過真實,被日光蒙蔽肉眼的光暈弱化了這一切的實感。
可是奇怪,我為什麼會感覺到熱?
在操場上站了好一會,依舊還有班級沒到期,我們隻好幹站着,對不遠處的樹蔭望眼欲穿。
“想什麼呢這麼入迷?”忽然我的肩上一沉,一隻胳膊搭上了我的肩膀,我不由得看向這人。
“蔣餘!”
“怎麼,看到小爺我這麼震驚,我不就是生了場病吊了幾瓶水嗎,要真心疼我,就給我搶學校的宵夜。”
見我不吭聲,大概以為我是怕搶不到,蔣餘接着說。
“别啊,剛還心疼我呢,現在連宵夜都不給搶,好幾天沒來,我是真饞我們學校的炒米粉啊……”
蔣餘還在我的耳邊絮叨,但其餘的我已經沒法聽到了,欣喜充斥着我的胸腔。
沒想到我真的回到了高中。
蔣餘真實的觸感以及我無法忘記的時間節點,都在告訴我我沒有做夢。
溯洄系統誠不欺我。
高一這年,蔣餘生了場大病,在醫院吊了好幾天的點滴,雖然回來時臉色蒼白,但充滿活力的精神昭示着點滴的效果不差。
眼眶溫熱,此時我才知道,重逢原來會讓人流淚。
我慌忙低下頭,生怕身旁的人看出端倪。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蔣餘的聲音帶着點委屈。
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隊伍最前方的班主任陳芳菲老師,眼眶瞬間有些濕熱。
還能遇到陳老師,是再幸運不過了,我想。
不遠處的陳老師一點沒有班主任的架子,和一旁的學生閑聊着,一身得體的打扮格外亮眼,事實上她的年紀也不過三十,在一衆老教師裡面獨樹一幟。
這時,廣播裡的音樂暫停,校領導的聲音在操場徘徊,也不知是不是重來一次的原因,現在聽到校領導頂着太陽講着說不完的發言稿,竟不那麼厭煩了。
還是煩,我低下頭,盯着地上的草坪,企圖避開歹毒的陽光。
然而事與願違,隊形是按照身高排序,沒有一絲被遮擋的可能。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帶着音響電流的聲音依舊沒停,我晃了晃腦袋,怎麼眼前的事物重影了?
蔣餘和我站在一處,很快就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陳故,陳故。”蔣餘的聲音像是立體音響環繞着我。
我更暈了。
“老師!這裡有人要不行了!”在聽到這句話後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
鼻腔裡充斥着濃郁的消毒水味,仰躺在校醫室病床上的我無神的看着天花闆,蔣餘嚷嚷着到食堂給我整點好貨補補身子,臨走還不忘調侃我怎麼比病剛好的他還弱。
蔣餘走後的校醫室恢複安靜,身體裡的倦意便來勢洶洶,不久前校醫診斷我操勞過度,想到她嚴肅的說學習還要适度,我不自覺的笑了笑,學習的疲憊程度不亞于進副本。
人在沉睡的前一刻,思緒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像是在海浪中沉浮,随波逐流。
就在這樣的狀态下,我想到了那些前塵往事——
依舊是大課間,依舊是在操場。
“所有同學按秩序回到班級。”
“各班班主任來主席台集合。”
“诶!這是哪個班的?怎麼沒穿校服?對,就是你。”
騷動的人群朝着教學樓緩慢移動,盛夏的熱浪在這裡發揮到了極緻,我感受到自己的臉頰燙得吓人,後背的校服已經被汗水浸濕,黏膩的觸感遍布全身。
我絲毫不懷疑不久後聚集了四十多人的教室将會變成一個巨大的蒸籠。
擠過樓梯間的重災區,我有些狼狽的的坐在位置上。
“啊啊啊蟑螂!有蟑螂!”
正當我還微喘着氣,一聲尖銳的驚叫打破了教室裡熱鬧,我看到鄰座的女生滿臉驚懼指着我的方向,我低下頭,看到書桌的抽屜裡幾隻拇指大小的蟑螂,不緊不慢的朝四處散開。
這聲動靜引來了全班的注意,空氣凝固了一秒,随後傳來一陣嗤笑。
“垃圾的抽屜裡也都是垃圾。”
如今正處暑夏的濕熱南方正是蟑螂的溫床,但我知道這并不是抽屜裡出現蟑螂的理由。
我淡漠的擡頭看了眼為首的男生,被我盯着的他眼裡閃過不易察覺的心虛。
四面八方令人作嘔的目光像是看着向外爬的黑蟲,也像是看着我。
睫毛顫了顫,我無知無覺般從抽屜裡拿出帶着腐臭的蘋果。
惡爛的氣味刺激着我的神經,胃裡頓時一陣翻攪。
忽然被踹倒的書桌讓我渾身一顫,男生的球鞋一腳踏在倒下的書桌上,眼見着這聲巨響讓藏在抽屜深處的蟑螂争先恐後的出逃。
圍在一處的學生呼啦一下散開。
“你們在幹嘛呢?”一到聲音從前門傳到後門,學生們下意識的回頭,見到是班主任陳老師,都裝作無事的回到座位上。
“你怎麼不回座位。”陳老師擰着眉看向挑事的男生。
“老師,這個人太惡心了,我都要吐了。”男生吊兒郎當的展示着作嘔的表情。
總是他,劉仁豪。
我低頭撿起散落一地的課本。
陳老師的眉眼中透露着無奈,“欺負同學是不對的,我就當我沒看見,再有下次可是有懲罰的。”
劉仁豪拖着長音的“哦”了一聲,戲谑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随即轉身回到了座位上。
“陳故同學也抓緊收拾吧。”陳老師給我一個微笑。
台上的女聲沒有停下,強調着班級的部分事項,我輕聲将歪在一旁的課桌扶起,埋頭整理。
“經過我的考量,文藝彙演的這個名額就交給陳故同學吧。”
話音剛落,我詫異的從書堆裡擡起頭,教室裡一陣騷亂。
“大家有什麼異義嗎?”陳老師用手裡的教案敲了敲講台。
“老師,憑什麼是他啊。”和劉仁豪交好的男生率先出聲。
台下附和聲一片。
“憑他有中國舞的功底。”陳老師笑了笑,“陳故同學優秀的表演能為我們班增光添彩。”
我沉默着,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就這麼定了,下課陳故來找我一下。”
下一堂課的老師已經來到了班上,陳老師見狀匆匆交代幾句後便朝着任課老師點頭,轉身離開。
“這間教室你晚自習可以使用,也好方便你排練。”課後,陳老師在辦公室裡對我說,接着從抽屜裡拿出一把鑰匙遞給我。
見我不吭聲,陳老師直接将鑰匙塞到我手中。
“老師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