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主持事業正處在破釜沉舟的關鍵期,她不會為任何人分心,更不可能為任何事止步。
告别沈行之轉身的同時,任梨夢一掃臉上的明媚,她落落大方的笑容裡摻着朦胧難辨的一絲複雜,眸裡的深邃一閃而過,又恢複了衆人眼中的從容不迫。
她方才沒有騙沈行之,她打從心眼裡感謝那些年的“行之學長”,認為大學的一切都是最完美的安排,她在大學收獲了太多太多。
隻是,她言不盡意的感謝和故作溫和的姿态巧妙地引導了沈行之,讓他誤以為她不後悔的是他們之間的經曆,而非她自己本身。
通盤考慮沈行之的詢問,任梨夢的真心話意旨的最完美安排是她的人生方向。
初遇沈行之,她剛剛進入大學,不顧家裡所有人反對,毅然決然放棄了沒那麼喜歡的戲曲專業,卻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任梨夢的内心仿佛被濃霧籠罩,無法看清前路方向,甚至某些時刻會不自覺懷疑起自己高考改志願的“叛逆”,就像在茫茫大海中沒有了指南針,迷惘地找尋着正确航向。
大學裡,她是為了沈行之才輔修的播音與主持專業,更是為了沈行之才将自己幾乎所有的大學時間投入主持專業學習和參與各種活動,她追逐着沈行之,靠近着沈行之,哪怕對于一個習慣于戲曲唱腔的成年人,學習标準播音腔幾乎打碎了她所有的發音習慣,重塑她全部的舞台儀态,任梨夢也甘之如饴。
任梨夢成功了,也失敗了。
她成功地走上了主持這條路,卻沒有達成自己的初心所願。
兩害相權,她感激的不過是因為他,她找到了自己的堅持和理想。
“梨夢,你不愧是行之哥的學妹,他對你果然不同诶!行之哥這兩個想法都好棒,我都可以,看看清姿和白薇怎麼說吧!”
徐遲遲感慨的語氣中帶着淡淡試探,眼光中夾雜着藏不住的審視,她原以為,這一組嘉賓中,任梨夢是不折不扣的“隐形人”,可到頭來“邊緣人”卻是她自己,誰讓她既沒有和顔白薇拍過戲,又不是沈行之的學妹。
“主要是節目組的功勞,董導其實已經和行之哥談妥了,我就是在中間傳個話,畢竟拍出來的鏡頭得在我們嘉賓之間。遲遲姐,你要和我一起去找清姿她們嗎?”
任梨夢深藏功與名,笑着敷衍完,像是沒有覺察徐遲遲語氣中的異樣,反而對她發出了邀請,徐遲遲稍稍猶豫,看着已經架好的攝像機,點點頭。
“行之哥可是公認的舞台之王,他就隻提兩種建議,是不是沒拿出真本事呀!”
在李清姿的溫柔安撫下,顔白薇耐着性質聽完了任梨夢的話,她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言辭間顯然帶着刺,那是她未消的憋屈怒意。
任梨夢掃了眼鏡頭,不知道顔白薇為何如此大膽,但她不會當沈行之的“出氣筒”,自然也不可能讓顔白薇撒氣。
“時間緊,兩個選擇大家也好快速決定,白薇,你和清姿有更好的建議嗎?大家都可以提出來共同讨論。”
任梨夢語氣平靜,含笑的目光絲毫沒有受怒視入刀的顔白薇影響,她偏頭看向鏡頭後默默關注着這裡的董竹,開玩笑般繼續道,“我們再拖下去,董導怕是要愁死了,據我所知,其他三組可都已經開始訓練了。”
顔白薇雙眼銳利,她瞪着任梨夢,呼吸變得急促,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任梨夢全身。
任梨夢不過在狐假虎威,一個上蹿下跳的小喽啰罷了,不值得她放在眼裡,但她背後的經紀公司中午已經妥協了,今天再駁節目組的面子,可就沒人給她撐腰了,能混到一線女星,顔白薇即便有沖天的脾氣,也不會如同外界想象中的那般莽撞。
“随便。”
擠牙膏般吐出兩個字,顔白薇沒有再看任梨夢和徐遲遲一眼,她帶着李清姿準備轉身離開,李清姿卻用右手暗暗拉住了她。
“梨夢,感覺你和遲遲言語間似乎更傾向于第一個選擇,那要不就《天地吟》吧!時間緊,任務重,我們得抓緊趕進度了。白薇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她一直在堅持,但你們可能也看得出她狀态不對。”
李清姿眉頭輕皺,不好意思地解釋着,既言簡意深地替顔白薇收了場,又将最後的選擇推到了任梨夢二人身上。
如果一公比拼結果慘淡,她此刻的鋪墊足夠讓廣大網友将絕大部分“審判”落在沈行之和任梨夢等人,自己完美獨善其身,畢竟,她不過是遵循了隊伍中其他人的意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