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闊别已久的父皇和兄長。
“父皇!三哥!”
此時的唐昭離哪裡還記得延齡剛剛說了什麼,她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顧不得穿鞋,赤着腳奔向他們。
“阿離好想你們!”
在外一向不拘言笑,龍威甚重的仁康帝,面對着自己親手養大的小女兒,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含着笑張開雙臂,接住了沖他飛撲而來的唐昭離。
“病才剛好就敢赤着腳在地上跑。”
此時的他,也不過是個愛唠叨兒女的普通父親:“生病不好受,可莫要再着了涼。”
“兒臣下次不會了。”
唐昭離強忍着哽咽,低聲道:“兒臣隻是……太想父皇了。”
仁康帝失笑:“怎麼說得竟像許久未見似的。”
他嘴上雖這麼說,但神情卻很是受用。
“哼。”
可有的人卻不滿意了。
唐佑甯酸溜溜的:“對父皇就那麼親熱,對我就不理不睬的……”
“哪有!”
“我何曾對你不理不睬過?”唐昭離急忙辯解道。
“如今可不就是麼?”唐佑甯嘟囔,“你們父女情深,我不過是你們身邊的一個無足輕重的拖油瓶罷了!”
“可明明是我先喊的你!”
“你卻沒有理我!”
“……”
唐昭離看着唐佑甯那張欠揍的俊臉,一股久違的,想要動手的沖動湧上心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罷了,今日便不和他計較了罷……唐昭離在心中默念。
可有的人卻還想得寸進尺。
“怎麼沒聲了?”
見唐昭離不語,唐佑甯得意洋洋道:“噢?不會是我們阿離心虛了罷!”
“快些承認吧,你就是偏心!”
“……”
唐昭離隻覺得心中那股無名邪火直沖腦門。
她簡直要氣樂了。
原來不管她經曆了多少事情,感受過多少人情冷暖,唐佑甯依然能夠僅憑一句話,就把她氣得七竅生煙。
“唐佑甯,你給我閉嘴!”
“父皇,您看!唐昭離兇兒臣!”
……又來了。
仁康帝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他看了看和她娘長得如出一轍的可愛女兒,又看了看身側不成體統的鬥雞兒子,很輕易地做出了抉擇。
“佑甯,不可欺負妹妹!”
“?”
唐佑甯還欲争辯,卻被仁康帝一個淩厲的眼神瞪了回去。
“……哦,”他不情不願地屈服于強權,“兒臣遵旨。”
他嘴上雖應了,心中卻仍是很不服氣。
唐佑甯氣悶地甩了甩袖,無意中摸到了袖袋,登時心生一計。
“不過嘛……”
他清了清嗓子,道:“有人托我給你帶了一樣東西。”
“倘若我們淳華小公主願意屈尊說兩句好話哄哄我,那我便立刻物歸原主。”
“如不然,那就隻能再等些時日,讓他親自交給你罷!”
“是什麼樣的東西?”唐昭離被勾起了好奇心。
唐佑甯神神秘秘的:“若你能把我哄高興了,我就告訴你。”
唐昭離眯起了眼睛。
她慢悠悠地繞着唐佑甯轉了一圈,見他右手微微向内勾起,攏住袖袋,心中立刻了然。
唐佑甯當真還是和從前一樣,一點事情都藏不住。
她有了主意。
“好罷。”唐昭離假意答應。
她拽住唐佑甯右手的袖子,讨好地搖着:“三哥,阿離不止想父皇,其實也是很想你的。”
“你就把東西給我嘛。”
此話一出,唐佑甯頓時有些飄飄然。
“就這一句?”他松開勾住袖袋的右手,任由唐昭離拽着他的袖子撒嬌。
“不夠,不夠。”
唐佑甯誇張地搖了搖頭:“本王豈是那種一句話便能哄好的便宜貨色?”
“好嘛,那阿離就再哄一哄三哥。”
唐昭離一邊漫不經心地應付着唐佑甯,一邊悄悄地在袖袋中摸索着。
“三哥,你可是全京城……”
“最好騙的人啦!”
她笑着舉起手中的小小荷包:“你瞧,這是什麼?”
“?!”
唐佑甯大驚:“你是怎麼拿到的!”
他連忙撩起袖子翻找袖袋,卻發現裡面已然空空如也。
“你怎麼知道我把東西放在袖袋裡面了?!”
“這有何難?三哥,你那點小伎倆如何能瞞得過我?”
“你耍詐!”唐佑甯大聲控訴,“堂堂一國公主,怎麼可以做這等偷雞摸狗的事情!”
“我不過拿回自己的東西,如何能說是偷呢?”
她不再理會唐佑甯的跳腳,自顧自地拆開荷包,摸出裡面的東西。
這是一朵精美的彩琉璃珠花。
“崇三那厮不是回淮左外祖家探親了嘛,”唐佑甯不情不願地,顯然還沉浸在剛剛的失誤裡,“你的生辰宴他未能來,于是便托人送了這珠花給我,寫信讓我代他送你。”
“千裡送珠花,可當真是情誼深重啊。”
他陰陽怪氣地嘀咕着:“也不知他究竟是我的伴讀,還是你淳華公主唐昭離的伴讀。”
可唐昭離卻沒有功夫搭理他,她隻是望着那朵晶瑩剔透的珠花,怔然不語。
崇三……
崇霄。
前世的雪飄落心頭,裹挾着記憶向唐昭離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