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萬要轉身的時候,那秃子居然拉住了她的胳膊,那隻手非常有力,不知是不是以前從事過體力勞動,她不可思議的盯着那秃子,顯然有些不耐煩了。但是那人握住她胳膊的手有意的加深了一下力度才松開,楊萬覺得奇怪,隻聽秃子繼續說,“實不相瞞,在下是個昆蟲學家,這次前往那瓶山就是為了研究山裡的昆蟲。”
聽着那秃子侃侃而談,楊萬一皺眉竟然不知如何接話,這時候船家倒是開口問到底走不走。
楊萬沒辦法,暫時同意了與秃子拼船的提議,看那秃子的樣子又不像是汪家人,但人不可貌相,她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進了船篷之後,兩人對面而坐,船篷裡面放着繩索和有些發黑的毯子,應該都是船家自己用的。這時候秃子開始左顧右看,好像對什麼都很新奇似的,還找她搭話,問,“小姐,你也是去拍照的?”
“這不是休年假嗎,出來玩玩。”這秃子來的突然,所以楊萬決定扮演好一個外出旅遊的上班族。
然後那秃子開始自說自話起來,“這個季節不冷不熱,沒想到湘西環境這麼好,你要是對昆蟲有興趣,一起去拍拍更好了。”
楊萬覺得這人怪神經質的,她從沒見人這樣說話,也太自來熟了一些,同時又覺得奇怪,一般來說平常的中年發福男人會有他那樣的力氣嗎?
捏的她生疼。
“我這人不愛拍照。”楊萬随便找了個借口,開口試探,“您是教授嗎?”
聽到楊萬的态度緩和下來,秃頭竟然很誇張的擺擺手,道:“教授不敢當,隻是湊巧發布了幾篇論文,小有成就,頂多是個專家。”說着還遞過來了一張卡片,“這是我的名片。”
這人毫不謙虛,還洋洋得意,楊萬拿捏不好對方的意圖,隻趨炎附勢的說着,“您過謙了,像您這麼敬業的人不多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秃子遞來的名片,瑞士昆蟲學家,張百齡博士。
什麼鬼東西,還瑞士昆蟲博士,瑞士的專家還大老遠跑到湘西來找蟲子,不怕一不留神被毒死嗎?楊萬差點啧出聲,但是轉念還是覺得奇怪,這個張秃子出現的太奇怪了,他從哪裡出來的自己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而且,這個秃子也姓張?
“姑娘說笑了,一切都是源于對事業的喜愛。”
這人嬉皮笑臉的,楊萬看着有點讨厭,可是又覺得他身上總是有一股子熟悉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她神經出了問題,竟有這種錯覺。
“兩位貴客,你們要去山裡麼?”突然,船家操着并不标準的普通話開口問道。
“那可不是,我這昆蟲專家不去山裡拍蟲子,還在大街上拍?”張秃子拍了拍背包,直言。
“這瓶山自古就流傳着有吃人僵屍,可不敢深入,兩位貴客還是别走的太遠。”
張秃子一擺手,一臉的無所謂,“小夥子,這都21世紀了,别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法治社會哪來的僵屍。”說完還看了楊萬一眼,示意她跟着附和兩句。
“是啊船家,再說了有什麼事我們就打119,您就别操心了。”
船家還想說什麼,見兩人堅持也不再說了,“好嘛好嘛,你們小心就是了。”
之後,船上再沒有人說話。
楊萬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仔細打量着那張秃子。中年的油膩老臉,是放到大街上都不會想看第二眼的那種,他穿着黑色牛仔褲,套着沖鋒衣外套,裡面是一件T恤,就是那些大叔們的普通打扮,後面背着一個大的旅行包,隻是他的小腿并不粗,還看起來很有力量。
沒來由的,楊萬覺得這個張秃子的到來并不是無意的。
她剛想開口要問些什麼,隻見對面的張秃子原本還嬉皮笑臉的臉上一下沉下來,突然朝她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不止是氣質,連眼神都變得清冽了許多。
張秃子盯着自己,眼中寫滿了銳利。
瞬時間,楊萬頭皮像是炸了一般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