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秋!”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千提卻已顧不上這些,她掙紮着想逃,尚未起身,腳踝便被男子抓着用力一扯,整個身子再次摔在床榻之上。
下一刻,男子滿臉淫邪地欺身而上,溫熱而刺鼻的酒氣噴在千提臉上,她眼中滿是淚花,拼命地扭動身子想要睜開這般桎梏,卻隻是徒勞。
慌亂中手終于得了空當,她猛地擡手拔下頭頂發簪,用盡力氣朝男子刺去。伴着一聲吃痛的怒吼,男人身子往後一縮,鮮血自他肩頭湧出,染紅了那處的衣裳。
有什麼東西自他腰間掉處,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千提卻顧不上這些,連淩亂的衣衫都來不及整理,便毫不猶豫地從床上爬起,抄起一旁架子上的花瓶朝着男子腦門砸去。
花瓶在他頭頂應聲而碎,碎片飛濺間,男子晃動着身子,兩眼一翻,整個人如爛泥般癱軟在地,再沒了動靜。
鮮血自他額頭湧出,在地上蔓延開來,與景秋那灘血迹混在一起,醒目而刺鼻。
千提握着半截花瓶的手不住顫抖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丢下花瓶連滾帶爬地撲在景秋身前。
“景秋!……景秋你醒醒……景秋……你不要吓我……”
晶瑩的淚水自千提眼角落下,一滴滴打在景秋臉上,方才還給她擦拭嘴邊油漬的少女如今雙目緊閉,面色慘白如紙,再沒了半點回應。
餘光中有什麼東西反射着燭火的光芒,光亮将她吸引,千提指尖哆嗦着從景秋臉上挪開,回眸之際,方才自男子腰間落下的令牌落在血泊中,一半被血迹浸染了看不出字樣,隻依稀看見另一半刻着一個“國”字。
一瞬間,絕望與恐懼如潮水般将她整個包圍。
他……是國師?
他竟是國師!
呼吸在一瞬間變得更加紊亂,她胸口劇烈起伏着,雙唇也不住顫抖。想開口,喉嚨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連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來。
他……怎麼會是國師……
冷汗自額頭冒出,打濕了鬓邊的發絲,千提癱坐在地上,試探性地伸手探向老頭的鼻口。指尖感受到他微弱呼吸的刹那又觸電般縮回。
沒死。
她雙手下意識抱住自己的肩膀,眼神呆滞。
她好像闖禍了。
姜國今年大旱,收成不好,百姓民不聊生,不得已讓她和親,換取中原的幫扶。
她本想着國師雖然狠戾了些,她好歹是個公主,日子斷然不會過得太差,卻不曾想,國師是個比她父皇年紀還大的老頭。
國師本就狠戾,如今還被她所傷,日後指不定用什麼法子折磨她。
她是來和親的,可她不想嫁給那樣殘暴的老頭過一輩子,更不想被他活活折磨死。
“方才什麼聲音?”
“好像是從國師房裡穿出來的。快去看看!”
侍衛的聲音自屋外傳來,讓千提亂了陣腳。沉重的靴聲在這死寂的氛圍中格外清晰。
本能的求生欲讓她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身子還有些發軟,踉跄了一下才穩住身形。目光落在窗子上,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奔去,裙擺在地上劃過,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兩手用力一撐,她狼狽地翻出窗子,落地時沒站穩,一個踉跄摔倒在地。手掌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她卻顧不上理會,咬着牙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奔去。
身後,幾番敲門不得回應的侍衛破門而入……
風聲在耳邊哀嚎,淚水暈花了胭脂,她不知跑了多久,依舊不曾逃出國師府,隻知府中侍衛漸多,幾乎布滿了每一個角落。
“國師夫人在那邊!”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周遭侍衛便一齊往這邊湧來。千提雙腿已然跑得發軟,連頭也顧不得回,使勁了力氣往前跑。
拐角處,一個身影擋住了去路。她來不及躲閃,徑直撞入一人懷中。
眼前那人身姿颀長,将光線遮去了大半。二人又貼得極近,匆匆擡眸間,她不曾看清他的面龐,唯有他流暢而利落的下颚線映入眼簾,似是用最細膩的筆觸勾勒而出,每一處轉折都恰到好處。
些許陽光傾灑而下,将那一抹弧線暈染出一層柔和而迷人的光暈,宛若神祇不慎遺落人間的一抹絕美輪廓,透着一股清冷又俊逸的氣質。
那樣好看的輪廓,她似乎在哪裡見過。
但來不及細想,侍衛的聲音便混雜着腳步聲自身後響起。
“快!在那邊!”
雙腿軟得不行,跑,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千提兩眼一閉,小命要緊,如今也顧不上什麼禮義廉恥,索性将腰間絲帶一扯。
紅色婚服自肩頭滑落至腳邊,又被她抱在懷中,徒留一襲單薄的白色裡衣緊貼着少女纖細的腰身。
手腕輕輕勾住他的脖頸,她踮起腳尖,吻上了少年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