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兄!”
正當幾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時,便聽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回頭一看,果然是傅铮此人。
傅铮今日是被房外的動靜驚醒的,原本昨日他睡得很早,就為了第二日在琉翠閣英雄救美的故事大展身手,卻沒想春闱前收用的丫鬟說自己懷孕了。
這事本不是什麼大事,畢竟他夢中最後三宮六院子嗣無數,這丫鬟就算懷上了孩子,也不過是那些子嗣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可與他一同來洛陽的叔父卻不同意,叔父說這是他的長子,哪怕生母身份低微,到底懷的是他的孩子。
叔父不理會他的拒絕,執意請了府醫查看,他心焦不已卻又無可奈何,最終硬生生耽擱了一個時辰。
哪怕他緊趕慢趕,可當他氣喘籲籲地趕到琉翠閣時,這鬧劇早已結束,他隻能無奈扼腕。
好在,顧詢墨還在此處。
傅铮深呼吸幾口後,又用手按着胸口,試圖将怦怦亂跳的心壓制住,直到心跳趨于平緩,他才開口打起了招呼。
他快步走上前,看了一眼四周的貨品,又掃了一眼對方的打扮後,才揚着笑又問道:“顧兄今日來此是為了買……長裙?”
顧詢墨坦然道:“是,帶我家兩位夫人出來轉轉,來……诶?”
顧詢墨剛想給傅铮介紹一下季竹心和葉蓁蓁,轉頭一看,卻又找不到兩人了。
她不可置信地仔細環視四周,終于在水粉胭脂區找到了她們二人的身影。
“心心,蓁蓁,過來!”顧詢墨朝着遠處的兩人揮了揮手招呼道,随即又轉向傅铮的方向,佯裝不悅道,“我這兩位夫人玩心重,一進琉翠閣就到處走。”
“哈……哈哈”傅铮幹笑,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
之前夢中的故事和現實實在是許多重合,所以他才對最終的結局深信不疑,可唯一的變數就是顧詢墨。
明明夢中說兩人的初見是她穿着女裝撲進了他懷中,可結果是,她穿着男裝将他撞進了池子。
而夢中又說,今日的相見是她穿着女裝要去買什麼長裙,卻被一姑娘刁難。
但到了此處,哪裡有什麼刁難人的姑娘,甚至連顧詢墨都是穿的男裝,還帶着自己的兩位妻妾。
傅铮仍想勸說自己,這不過是對方的僞裝,可季竹心下一刻的舉動卻令他沉默了。
“殿下!”季竹心邊說邊撲到了顧詢墨懷中,“葉姐姐很喜歡那件口脂,我也很喜歡,你說說,我們誰塗得好看呀?”
“是啊殿下。”葉蓁蓁沒有這演技,不習慣在外人面前這般膩歪,便隻能幹站在此處,語氣平淡道。
“葉姐姐不愛争搶,想必不會要這件口脂吧?”季竹心見葉蓁蓁演技實在拙劣,隻能給她安上了個不愛争搶的名頭。
“是……是啊。”見季竹心不斷在給她鼓勵的眼神,葉蓁蓁隻能閉着眼一口氣将話說了出來,“妹妹既喜歡,便拿去吧,蓁蓁比不得妹妹容貌昳麗,塗上也是惹人贻笑大方。”
“诶诶诶。”顧詢墨手足無措地兩邊勸說,而後抱歉地看向傅铮,“傅兄,實在抱歉,家中兩位夫人愛耍小性子,改日再聚啊!”
“好……”傅铮看着背對着他拉拉扯扯走出琉翠閣的三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總覺得這幾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奇怪,但卻說不上來。
兩個姑娘對顧詢墨的态度确實是十分熱絡的,但其中那位葉姑娘表現得卻有些僵硬。
傅铮仍然有些懷疑顧詢墨的女子身份,但顯然,有季竹心的舉動在前,他也有些松動了。
難道對方真的是男人?
其實對于顧詢墨是不是男人他倒也沒那麼在意,畢竟那對那位女扮男裝皇帝感興趣的是夢中的自己,而不是現實中的自己。
他沒有那種情感,他隻想知道最後的結局是否真的是如夢中那般,能順利稱帝。
顧詢墨是女子的話,便可以證明這夢中的故事就是現實的預示,若不是,那之前的一切都得推翻再來。
傅铮不敢笃定顧詢墨的身份,但他更不願接受夢中的故事真就是一場黃粱美夢,他甯願讓自己相信,顧詢墨隻是女扮男裝的僞裝做的極好而已。
回到傅府後,傅铮馬不停蹄趕到了書房,從櫃子裡的暗格中拿出了一本書。
這是他根據夢中經曆的故事,梳理後整理成冊的。
自從靜海寺那日邂逅後,他便不再做這夢了,也許是因為遇到了夢中的另一個主角,所以夢境不再出現。
所以那日後,他憑着之前的記憶将故事梳理了清楚,其中就包括兩人的相識相遇過程。
傅铮手拿朱筆,在琉翠閣英雄救美幾字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叉,并在下方标注了‘男裝存疑’幾字後,又翻開了下一頁。
下一頁寫的是‘倚春樓醉酒遇佳人’幾字,很顯然,這是夢中兩人的第三次相遇。
隻是與夢中前兩次相遇不一樣的是,這次的顧詢墨是身着男裝去的青樓。
夢中的她不知是何原因,一人在倚春樓二樓内的包廂醉酒,而他與友人一同在隔壁房裡喝酒,酒過三巡出來解手後,回來卻誤進隔壁房間,見到了男裝的她。
她雙頰酡紅眼神惺忪,一副醉态,可她仍記着自己的“男子”身份,隻将他逐出了屋外。
而他因為醉酒,醒來後隻以為自己是認錯了人。
傅铮看到此處,又将書合了起來,随後拿起紙筆,準備手書一份拜帖,邀請友人兩日後去倚春樓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