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手上瞧着十分刻苦,面色卻有些怔怔,似乎在沉思什麼别的事情,連他接近都未發覺。
姚绯坐回床榻上,微微俯身,在柳浩揚跟前擡頭,自下而上地問:“在想什麼?”
柳浩揚回神,下意識回答道:“在想你。”
這下發怔的人變成姚绯了,不過想到此人大概是在開玩笑,姚绯也沒追問柳浩揚為什麼想他,而是留意看了看柳浩揚已經練得無比熟練的掄指。
“我就說你有天份。”姚绯不再離開柳浩揚身邊,便又教柳浩揚一些短時間内就能學會的簡單指法。
修士學東西就是快,更何況柳浩揚還是最喜歡反複練習技藝的劍修,學習态度認真,學成的也快,三個時辰下來,将琵琶的彈奏指法全都練得滾瓜爛熟。
姚绯對休息時正在研究琵琶結構的柳浩揚說道:“我和長老打聽過了,青雲宗裡根本沒有音修。”
柳浩揚發出了與他先前一樣的疑問:“那為什麼要把琴作為比試的一部分?”
“因為……”姚绯正要說明這次群芳宴是雷震宇的一人秀場,話到嘴邊,卻又突然頓住了。
他沒忘,柳浩揚與雷震宇是好友,此次群芳宴,柳浩揚打起了十分精神來參與,但真相未免辜負此人的一腔熱情,還有令柳、雷二人心生罅隙之嫌。
于是那真相在口中囫囵一圈,最終說出來卻是:“應當是為了與‘棋書畫’對稱,大概青雲宗也沒想到會有音修通過海選罷。”
柳浩揚點點頭,心道也是,這次成為擂主的音修隻有姚绯一人,道可道推測大概會擇琴的也隻有兩人。
如今他也算一個,那也才三人。
“沒有音修,就沒有能分出曲調好壞的人來。”姚绯從柳浩揚手中接過四弦琵琶,“我教你一首聽起來很唬人的曲子,有激奮人心之用,不錯音地彈奏完後,無人會覺着不好。”
他正要彈,又意識到眼前此人是初學者,還沒認音,于是先教柳浩揚認音。
先前師母說,此次群芳宴聚集各宗天驕,姚绯還沒有太大感受。但此刻教柳浩揚認音練曲,姚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何為“天驕”。
說一遍就記住,彈一下就記準,練習三四遍,曲子已經十分熟練。常人數月乃至數年才能做到的事,天驕一日便可做到。
柳浩揚将所有音記準、指法練熟、學會這首名為《問心》的比試曲時,今日夜裡剛過子時,修士雖無需睡眠,但夜間也大多會選擇打坐吐納,靜下心來。
又一遍流暢的曲音結束,柳浩揚期待地瞧着姚绯,等待姚绯對他的學習成果有所評價。
姚绯看着進步神速的柳浩揚,啞然半晌,道:“我本以為你至少學三日,才能将曲子熟練地彈奏出來。”
柳浩揚撓撓頭,沖姚绯傻笑着謙虛道:“是曲子太簡單啦。”
這叫謙虛嗎?
“這樣就夠了,保準能過。你自便罷,再練一練,或是去做别的事。”姚绯又開始往床榻上歪倒,安詳地閉上眼睛,“我睡了。”
柳浩揚将琵琶先放在一邊,趴在姚绯耳邊問:“雙修嗎?”
“明日罷。”姚绯睡去。
結果第二日,青雲山下的集市趁着群芳宴期間大做買賣,熱鬧非凡,柳浩揚這個愛湊熱鬧的恨不能整日徜徉在其中,姚绯也被集市上的名貴胭脂吸引了去,兩人暫且将雙修抛之腦後,結伴遊市。
柳浩揚沒有要買的東西,純湊熱鬧,姚绯去哪他去哪,見姚绯流連在胭脂香粉攤子上,便湊頭過去好奇地問道:“是要買給你師母嗎?”
“不是。”姚绯正在對着水鏡試塗口脂,見因為用量太多,這口脂的顯色太重,像是才吃了倆小孩,便順嘴親了一口柳浩揚湊過來的臉頰,将部分口脂印在雙修搭子的臉上,随後繼續對着水鏡,将剩下的一層口脂用指腹暈染開。
穿越人群過來想找兩人一起結伴遊市的暮成雪目睹這一幕,攬着剛撥開人群過來的雷震宇便轉頭就走。
雷震宇沒看見方才那一幕,一臉莫名其妙地問道:“幹嘛?我要去找柳浩揚玩。”
暮成雪把想要掙脫他手臂的雷震宇摟的死緊,帶着人往别的地方走,面不改色道:“我們去找顧人還玩罷,柳浩揚跟姚绯有事做,我們别去打擾。”
雷震宇更莫名其妙了:“他們能有什麼事做?”
“小孩子少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