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上的“南離”兩個大字高高飄揚着,沈瑤低頭觀察着,臉上被改造的面具給他們提供了些便利。
去掉被他們陣前斬殺的那個,人數上也是對的上的。
“元帥,我們何時發起下次攻擊?”
一雙銳利的眼睛透過面具落在底下人的身上,穿着盔甲的人不由得抖了下。
“滾!”
一個冷冰冰,如同得了什麼赦令,手上還在行禮,腳下已經開始動了起來,迅速消失在了營帳中,生怕下一秒人反悔,就得身赴閻羅去了。
“王爺息怒!”
一個人端着幾碗黑乎乎的藥汁,走了進來。
小小的眼睛,眼距之間卻很大,有些歪的鼻子,嘴也有些龅,隻有開口說話時露出了一排整潔的牙。
“這幾日您受苦了,喝碗湯補補吧。”說着,又向後面行了個禮。“還有各位大人。”
“呱噪,下去。”
“是,王爺。”男人道。
蕭舟喝了一口,将碗重重放回桌上,說道。
“等一下,這兩日我要仔細看一下接下來如何行軍,無事不得打擾。湯,放帳外就行。”
“是。”
男人微微擡頭,注視這少了一半的湯,滿意地離去了。
看着人遠去,蕭舟猛地吐出了尚未咽下去的湯。
“三日花,半分草,還有一股腥味。三日花連服三日之上會上瘾還會使人暴躁,輕易戒不斷,重了還會要人命。半分草則可以最高限度提高潛力,但其過于霸道,很容易緻死。隻是那股腥味味道很雜,一時之間不好分辨。”
紫菱将藥放到鼻下,聞了聞。
“咳咳,是血,妖的血,還是不同妖的血。”
青衿猛地咳嗽了兩聲,說道。
“好惡心啊,這雜亂的氣息。”
“怎麼會有這麼多妖的血啊?”
沈瑤說道,還是走到人身邊輕輕拍了拍。
“跟妖界有關,他沒這麼強。”
君澈說道,看着兩人的親昵,捏着的碗裂開,其中藥汁飛濺,任由其流到手上。
“别往地上弄,小心被發現了。”
沈瑤說着,扔過去了一個手帕。
君澈一把将其接了過來,帕上水潤潤的,卻也隻是好好的收起來,随手掐了個訣,将手上連帶地上的藥液收拾的一幹二淨。
“什麼味道,好甜啊!”青衿道。
“香囊,玉蘭花味的。”沈瑤道。
拿出個香囊,針線繡工極好,上面的繡物栩栩如生,就連其中的光影都有所體現。
“之前就打算給你了,後面放儲物袋裡忘拿了,這樣會不會好點兒?”
沈瑤說着,将香囊放在了青衿手中。
濃郁的玉蘭花添着各種香料,帶上了些甜,沁人心脾。
“瑤兒,這是你繡的嗎?你對我真好,我很喜歡。”
“……”
沉默是此時的康橋。
北渡國女子大都善女紅,可她這是買的。
察覺到人刀子般的眼神,青衿向斜後方看去,一眼看到了君澈手上的香囊。
針線看上去歪歪扭扭,倒是還帶着些清淡的桃花香氣,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卻沒有一點兒破損,也能看得出主人的愛護。
除去些簡單的花紋,還繡着四個字。‘歲歲今朝。’
可以說得上有些粗糙了,與人矜貴的氣質可以說得上是格格不入。
“這個香囊好醜啊,繡工也不怎麼好。歪歪扭扭,這是閉着眼繡的吧?”青衿譏諷道。
“是嗎,我覺得很好,也很喜歡,繡了一個月呢!。”
君澈撫摸着香囊上的字迹,微微擡頭,帶着些淺笑。
“黃金百兩也是比不得真情實意的獨一無二。怎麼你還以貌取物?”
沈瑤看着那香囊,一時有些怔愣。她從小時候就很喜歡騎馬射箭,比許多同齡的男孩都做的好,可偏偏一根小小的繡花針在手裡怎麼都擺弄不好。
入宮後,小少年經常過來看她,給她帶好吃的,她也想着回贈些什麼。
當時忙着學習各種規矩,還是夜裡抽空一個人琢磨着給人繡的,手上都不知道紮了多少個針眼,才繡好了。
好不容易繡好了,調香又出了問題。人生地不熟,太多的失去,曾經的活潑靈動一再後退為内斂,不斷鼓起勇氣詢問如何調香。
第一次,調的過于濃郁了,整個人都像是從花海裡滾了一遭,偶爾還會找的幾隻蜜蜂,試了好多次,才調出個香味尚可的。
隻是成品也不盡如人意,醜的可憐,香味也寡淡。少年卻還是歡歡喜喜地戴了很久,後來看不見了,她還以為是被扔掉了。
直到現在,她依然沒學會該怎麼繡。
調香,也是弄得亂七八糟。
瞥見上面的歲歲今朝,心上不由得傳來些鈍痛,像是在諷刺如今的貌合神離。
過往還是該徹底爛在回憶裡,最好連着回憶爛個徹底。
“我說的是事實,就是~~。”青衿看着紫菱不斷向他眨眼睛,咽下了那句“很醜”。
“就是不好看啊!”
“有什麼可以解的嗎?”沈瑤抽出心緒,面對着眼前的問題,像是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争執。
“白傷草混合丹餘一起服用。一路走來,外面士兵沒有很強的症狀,還需再看下。”紫菱道。
“外面應該是水源出了問題。”君澈道。
“軍隊中糧食與水源至關重要,人數過多,否則很難輕易中招的。”
“白傷草會造成寒毒吧。”蕭舟猶豫來下說道。
“何止呢,祝餘有毒還不好找呢。”青衿捏着手中的香囊,帶着燦爛的笑說道。
“對啊,我最擅長的就是以毒攻毒,又不是小孩子了,毒不死。這幾樣沒什麼好東西。”
“我還以為你們找我,是已經習慣了我的方式呢!”紫菱道。
“藍櫻剛才不是在嗎,你們找她借點兒血,不也行嗎?”
“人太多了,而且她懷孕了,不行。”沈瑤道。“開了這個口子,真的會出事兒的。”
有一就有二,後面還會有無數,她不能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