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軍,我有事禀報,可否進來?”
他料定周敬鳴這樣的書生,迂腐古闆得很,對女人白日裡進自己營帳這件事,多半是不願叫外人知道的。
果然,話音剛落,石頭的手剛摸到帳簾,周敬鳴的聲音便走近了,“等一下,我出來吧!”
周敬鳴耳尖紅着,假裝伸懶腰,松松肩膀,“沈将軍有何吩咐?”
石頭一臉笑意,“周将軍,我們将軍邀請您半個時辰後大帳開會。”
“好!”
“好,”石頭點點頭,“那您好好放松一下。”
轉身便在周敬鳴審視的目光中,走進了趙叢的營帳。
趙叢正在研究書案上的火铳,铳膛口鏽迹斑斑,擡頭看到石頭進帳,“石老弟,見多識廣,你給我這個大老粗講講這火铳咋造的,這玩意比弓箭打得遠多了!”
“咱們将士們身上那傷,可比箭傷重多了!”
趙叢眉頭擰在一起,一張胖臉更加擁擠了不少。
“這個周副将比在下懂得多,改日可以請周副将給咱們講講。”
趙叢存疑,“哦?”
石頭點點頭,“進士科考有這一科,周副将一定是學得極好,才能高中進士的。”
趙叢想起周敬鳴看這火铳時,說這是那吳賊的武器庫。
他精通火铳,難道看不出這火铳铳膛已生了鏽,不能用了?
石頭看着趙叢似乎想到什麼,“将軍可是想到了什麼?”
趙叢反應過來,轉移話題,“沒,石老弟,你找我何事?”
石頭見套不出話來,又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将軍邀您即刻去大帳找他,有要事相商。”
“好!”
再出趙叢營帳時,周敬鳴還在扭腰拉胯,石頭點頭示意,請趙叢走在前面,自己緊随他同去大帳的方向。
趙叢跟石頭頗為親切,嘴裡不住說着鎮雲的閑話,邀他去家裡做客。
石頭附和着,側身的餘光裡覺察到身後周敬鳴的目光,正緊緊相随。
趙叢剛一進帳,心下大驚,沈寂半身染血,“将軍,這是怎麼了!”
他幾個跨步,便走進了沈寂身前,看那裹得不嚴的傷口,翻着血肉,一口咬定,“這也是火铳的傷!”
“是,吳良所傷,恐命不久矣,怕這兩日他趁機偷襲軍營,老趙,我想了個主意。”
“你講。”
“咱們營中沒有火铳,且我的精銳大半在吳良老巢,你派人即刻出營采買些炮仗,若是吳良來了,我們使這障眼法,讓他以為沒有火铳,不敢輕易來襲,還能多撐些時間。待我的精銳明日回防後,我們再組織迎擊。”
“好,也是個好辦法。這火铳威力太大了,咱們将士們刀劍武器根本拼不過。”
“嗯,”沈寂說着咳起來,吐出一口血,落在書案上,趙叢大驚。
“老趙,快去辦,越快越好。我的傷,切記瞞着将士們。”
老趙出去吩咐下去,再進來開會時,其它三位副将站在沈寂身前,石頭站在沈寂的太師椅旁。
“今日開會......宣布兩件事......一,趙叢代理主将事宜,二,石磊為副将,代理趙叢從前的軍中事務。”
沈寂氣息虛浮,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末了,吐出一口血,“諸位,我沒事,軍中事務應一切如常。”
周敬鳴已聽說了諸多傳言,尋問趙叢時,趙叢三緘其口,此刻得見,沈寂竟真重傷難愈了......
散會,大帳安靜下來,沈寂将絲帛遞給石頭。
石頭看着這絲帛卷筒,“急報?發給誰?我即刻就去。”
“不是,但用急報的通道,有了這個,無一人敢不開城門。船兒回來之後,讓他拿着這個,帶郡主速速回上京,一刻不停。”
鎮雲軍營不安全,鎮雲又能安全多少呢?
還是回上京穩妥。
他開始後悔将她留在營中,原以為軍中要更安全,先是她犯了舊疾,再是吳良二次攔截重傷他。
此刻,他身邊才是最危險的。
他必須送她走。
“這......”
那絲帛是金吾衛急報專屬,非極端緊急不可用,以私事冒充急報視為謊報軍情,是殺頭的大罪。
為了這小郡主,當真是不管不顧。
“老大,鎮雲除了底下的兄弟,就剩我跟船兒在你左右,船兒回上京,你這傷,誰能貼身保護你?”
沈寂似是沒聽到他的顧慮,自顧自說,“也帶上那個趙行舟,他有金牌,加上這絲帛可保一路萬無一失。”
“今晚就走嗎?”
“對,今晚就走,遲則生變。不要讓任何人看到。”
“好,我叫人去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