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來得正好!”
吳良獰笑着将李雲琅提起來,擋在身前,收好短刃,自腰後取出火铳,抵在她腦後。
沈寂?
李雲琅斂目,怎麼會呢?
屋門的男人見吳良戒備的樣子,來人身手必定不凡。
他小心翼翼舉着火铳,拉開門縫,朝院中門口的小孩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将人放進來。
月下枯枝影子一動不動,一個戴鬥笠的黑色身影踏進來。
那身影正站在月影下,纖瘦清麗。
一個女人?
李雲琅盯着女人的身影,在腦海中搜索相像的故人。
無果。
她可以确定,她不認識這樣一個身形的女子。
吳良端詳着女人的行動,步伐輕盈,但身形穩健,她是習武之人。
一個武藝不凡的女人?
擺手讓門邊的男人打開半扇屋門,将火铳對着院内纖瘦身影,“你是女人?”
“自然,臭男人有什麼好當的。”
聲音清亮,笃定。
吳良火铳瞄準那黑色鬥笠,“你和沈寂什麼關系?”
“沈寂?”女人笑聲清亮,從鬥笠下的黑紗中傳出來,透着一股殘忍的天真,“不認識啊!”
“那你為何自稱沈寂?”
女人指向身後的阿普,“他告訴我的,說你害怕沈寂,說我是沈寂你就會開門。”
吳良一怔,李雲琅也愣了,他們都不知阿普什麼時候從屋内去到的院裡。
阿普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指尖捏好長針,默不作聲。
吳良冷哼一聲,“笑話,我怕他!”
“你果真是怕他。”女人輕聲嗤笑。
吳良的火铳機關微動,手指扣住闆扣,“别廢話,你是什麼人?來此地幹什麼?”
“我是昆侖山下陸仲達的徒弟——紅玉,前日中毒,來此投奔師父舊友。師父說此友人是這間孤兒院的院長,我今日特來尋她。”
女人報上名姓,吳良心底冷笑,身中劇毒?
那再好的一身武藝也發揮不出來。
二人對戰,連自己中毒這種事情都能輕而易舉說出來。
素聞昆侖山下陸仲達不問世事,連徒弟也是個天真的傻子。
傻子又如何,女人便很好,若是個漂亮女人,就更好了!
他做為老闆,手下的兄弟們整日圍着一群毛孩子搞銅錢,哪有什麼時候能嘗嘗女人。
今日,正好。
前有李雲琅,後有這個什麼紅玉。
女子反問他,“你是什麼人?”
吳良不語,放開李雲琅,舉着火铳向院中女人走去。
女人向前一步,擋在他身前,“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什麼人?”
“我叫沙魯庫,是烏托人。”
女子輕笑一聲,良久,靠在他耳邊,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氣聲小聲說道,“你怎麼撒謊呢?吳良。”
她轉過身來,透過黑紗盯着吳良,“莫不是在烏托五年連自己名姓都忘了?”
吳良眸光一閃,女子知道自己這五年在烏托?
她是沖自己來的!
“你究竟是誰?”
“你記性不大好呢?我剛剛不是說了?”
倏然抽出腰間短刺,手腕反轉,尖刺登時堵住火铳口,她勾唇輕笑,“小心哦!這樣開火可是會炸膛的。”
吳良将火铳扔掉,抽出身後的短刃,一隻眼目露兇光,“不管你是誰!今日都是你的死期!”
女人後退幾步,“哦?”
她側身朝他身後喊道,“小心,小孩兒!”
吳良盯着她,“聲東擊西?陸仲達的弟子就隻會點兒,這不入流的……”
“招數”二字卡在喉嚨,卻見一隻手突伸過來,左手伸手格擋,那手正抵住吳良掌心。
針紮一般疼痛入骨,吳良一聲大叫,“啊——”
竟是真的。
他怎麼從來不知道這孩子還藏着針。
女人負手而立,沉聲說道,“一日便入骨,三日便入心,七日便可入五髒六腑七竅。”
一句話沒頭沒尾。
旁人聽不到,吳良可聽清了。
他忍痛看向手掌,那針半截已沒入掌心,掌心汩汩冒出黑血,心下大驚,有毒!
“賤人!”
他右手突襲,女人一個閃身,猝不及防短刃勾住手腕,血濺黑紗。
女人閃至吳良身後,一掌打在他背後,吳良順勢直奔門口而去,奪門而出。
女人拾起火铳,拔出短刺,随手一擲,門框“铮铮”作響,短刺入木至深。
“看看你們的火铳快,還是我的短刺快?”
年輕的烏托男人們眼見吳良逃走,放下火铳,奪門而出。
女人捂住滲血的手腕,“該死!”
撕下一塊黑紗,纏上手腕,三四圈後胡亂打了個結。
阿普跑進屋内,給李雲琅松綁,“你可還好?”
李雲琅點點頭,阿普甚少這樣親密講話。
女人進屋來,看着阿普和李雲琅,黑紗下不辨情緒。
李雲琅躬身行禮,“紅玉姑娘,今日多謝搭救!”
女人細白皓腕一抹黑紗,血浸染流到掌心,她開口,“小女略通一些醫術,可否幫您包紮?”
李雲琅自懷中掏出一個小白瓷瓶,取出一枚黑色藥丸,“這藥是止血止疼的。”
她從腦後取下一枚銀竹發簪,腰間解下緞帶,扯開緞帶内白布,用發簪放在白布上,碾開那枚藥。
李雲琅扶住她手腕,将黑紗一層層揭開,将白布緞帶附上去,小心翼翼纏過七八圈,手腕打了個結,小心收好。
“紅玉姑娘,這個藥每隔十二個時辰換一次。若是你近日還在鎮雲,也可以去西街濟民醫館找我。”
她盯着那胡亂打結的黑紗,斂目,“我幫你換,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