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個個拔地而起,肆意生長,層層疊疊,直跳出府衙高牆,大有直插雲霄之意。
趙行舟站在廊下,目光一直流連在竹林,時而看竹葉,時而看天。
他冷不丁出聲,“這竹林有人打理嗎?”
小門衛疑惑,旋即反應過來,“回公子,平日無人管,但是竹子嘛!活得久着呢!”
趙行舟喃喃自語,“你看,你走了,連竹子都無人管了......”
身後木門“吱吖”一聲,趙行舟抽身回眸,捂唇輕咳。
“呦?這上京真是小哈?這樣的大雪天兒,二位還約會呢?”
李雲琅回眸,是沈寂。
沈寂掃了一眼二人,問一旁半躬着身子出來送他出門的官員,“許大人,你說是不是?”
許大人躬身行禮,看到趙行舟身上的金牌,幾位都是爺,自己答什麼呢?
索性嗯嗯啊啊一陣,蹦出來一句“沈将軍慢走!”
沈寂抽身從李雲琅和趙行舟中間走過,“借過一下,”他的手掠過白狐裘的衣袖,絲絲縷縷,狐裘毛浮過掌心,像是她的手指撫摸。
而後,回身拱手抱拳,挑眉掃了眼李雲琅,“那就不打擾二位了!”
趙行舟先一步進大堂,“許大人,我們想查一下,這幾日大人們的出入記錄!”
許大人含糊,“怎麼今日如此多人來查這個?”
李雲琅想到沈寂走時手上那幾冊賬本樣的冊子,心裡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許大人直指門外,解釋道,“剛剛沈将軍就是來查這個的!連正冊帶副冊都拿走了!”
果然!
沈寂拿走了記錄冊!
許大人看看趙行舟的金牌,極力解釋不是自己不想給他們看,“您二位看,這是沈将軍的借出記錄!”
沈寂的字,龍鳳鳳舞,和他這個人一樣,極好辨認。
許大人繼續解釋,“不過,沈将軍說明日便可歸還!二位明日來查也是可以的!”
李雲琅悶聲說好,隻說明日再來。
辭别了趙行舟,眼見着趙家的馬車消失在長街一角,獨自去了金吾衛将軍府。
第二次,進沈寂的金吾衛将軍府。
沈寂這人鬼點子太多,說明日還記錄冊子,不過是個托辭。
隻要自己不來找他,他對着許大人,必是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後日的打馬虎眼。
她自顧自走進了将軍府的大堂,等着沈寂過來。
李雲琅支着下巴,有一搭無一搭的拿手指轉着茶杯的邊沿,心裡想着,沈寂隻是剛拿走了記錄本,應該是還沒有查到什麼吧?
哥哥這幾日告假,究竟去了哪裡?
沈寂看着那月白色的身影,那麼認真地想着什麼。
在想什麼呢?
趙行舟嗎?
他冷着臉,輕嗽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索。
冬日裡,大堂中門大開,她回眸看向後院,竟也能遙遙看見他後院中庭那株梅樹,以及倚梅而立的沈寂。
“郡主,今日剛約會完,就來我府上,沒叫那病秧子起疑?”
李雲琅不再看他,悠悠地諷刺他,“沈将軍,行舟這人約我,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您等挺久了吧?”
小狐狸一向很聰明,隻是不聽話。
他的腳步走近,直到氣息幾乎近在眼前,李雲琅才緩緩看向來處。
沈寂薄唇微抿,手搭在她的肩上,默念了一聲,“行舟?”
他生氣了。
李雲琅蹙眉要躲,小手緊緊抓着椅子的扶手。
沈寂已經彎腰,将她一把抱起來,扛在肩上。
李雲琅暈頭轉向,沈寂飛快地走進後院,直接将她扛進卧房,把她丢在塌上。
他吻她的唇,手從短襖的衣襟探進去。
“沈寂,沈寂......”她在唇齒間呢喃他的名字,放低了姿态求饒。
李雲琅使勁掙紮,逃脫不開,手被他壓在頭頂,唇也被他狠戾得吻着,像是要把她吞掉一般,她吓得哭出來,“你發什麼瘋!”
沈寂紅着一雙眼睛,眸光咄咄逼視着李雲琅,像極了鎮雲特有的邊境獨狼,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你跟趙行舟到哪一步了?”
李雲琅瞪大了眼睛,大齊民風再開放,也不是人人都像他這般。
“我沒有!”她低聲控訴,“再沒有人像你這樣,欺負我!”
除了他,再沒有第二個人,會在婚前對自己如此不軌,這樣陷自己于萬劫不複。
明明是他先提到趙行舟,偏偏自己就不能提。
“不要跟趙行舟不清不楚......”
李雲琅愕然,人怎麼可以這樣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她盯着他的下颌,咬上去。
“嘶——”
末了,李雲琅瞪着他,恨恨地說,“我跟你才是不清不楚!”
沈寂卻好像突然不氣了!
寬大粗粝的手指,撫過她綢緞般的發絲,看着她的眸子,有了淡淡的笑容,“那你退婚,給我個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