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想，段故宣是否會是那一個打破輪回的人。

即使被不停地消除自己的記憶，被迫做出不同的選擇，被引導走向至死亡…

甚至是無法更改自己的結局，被他操控…

君珥都希望，在每一個輪回裡，段故宣會被刻上屬于自己的獨特印記，永遠記得他很愛段故宣。

如果無法做到也沒關系，反正這隻是計劃的不必要部分。

讓段故宣也體驗一下這種痛苦的感覺似乎也不錯。

君珥詢問道：“對了，你是多久進的副本，我剛剛走了那麼久，一直都沒看見你。”

“幾分鐘前。”他簡短地回答。

“好，我知道了。”

他與屏幕上的男人心靈交流一番，腦中一直在思索這次該怎樣設定NPC。

其實這棟屋子裡飄蕩着很多靈魂，絕大部分是人類無法觸摸，且又無法攻擊的。

但是要感謝它們沒有攻擊力，所以玩家沒有生命威脅。

隻是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是，它們會釋放一些會令人産生幻覺的煙霧。

煙霧吸入肺部，使得段故宣本人的腦子變得不太清醒。

他眼前的事物突然變得扭曲，就像是零星的碎片被錯誤的拼湊在了一起。段故宣無法看清自己眼前究竟是什麼東西，隻知道關于現在，他的腦子變得極度的混亂。

快要分不清楚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君珥關心地問他：“鬼鬼？你看起來臉色似乎很不好。”

他這次說的話就和上一次的說辭毫無二緻。首先先表現出對對方的關心，然後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給予段故宣幫助。

與上次一模一樣的步驟。

他倒是佩服自己，每一次輪回都能做出一樣的選擇。

其實說不定…君珥自己也是被系統設定的一員呢？

但很可惜，這個假設不成立。

段故宣本身就帶有傷口，而且因為長時間沒有進行處理，所以薄薄的藍色襯衫滲出了血。

原本已經幹涸的血迹，此時此刻又将衣服染得通紅。

發生的一切其實，都隻是他的幻覺而已。

不過段故宣确能感受到疼痛，他的整個皮膚就像是被滾燙的開水泡的發脹一般，段故宣感覺自己發燒了。

“我好難受。”青年喃喃自語道。

四周倏忽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本就不屬于他腦海的聲音一直回繞。

「殺了自己吧，快殺了自己。」

那聲音越發地激動不安，甚至更加瘋狂。

「你不是想要解脫嗎，那就快一點啊？」

越來越急迫的聲音就像是一道閃電，瞬間擊中段故宣的心髒，痛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解脫…？”

那聲音愣住了，随即幾秒過後，又開始說：“不是你為什麼要解脫，而是你自己選擇了解脫。”

…什麼意思？

奇怪…一些的畫面突然閃現在段故宣的腦海裡。

那看起來就像是一次虛幻的夢。

夢裡，一位與旁人格格不入的小男孩，獨自一人坐在公園的椅子上。仔細看那張臉的話，你就會發現，他和段故宣現在的樣子有七分相像。

這難道是自己的小時候嗎？

不對，他又想：這應該隻是夢而已。

另外一堆小孩兒圍在一起開開心心的聊天，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笑容。

如果你隻是在遠處遙遠的看着，那可能沒什麼，你甚至都會覺得——哦，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小孩子在一起玩嘛，有什麼好稀奇的？

但在心思極度敏感脆弱的段故宣看來，這些人都在讨論自己。

當然他也沒猜錯，那些人正在激烈的讨論段故宣這個奇葩。

因為此刻他們的話題，正是在讨論他們最讨厭的人。不約而同地，段故宣這個名字屢屢上榜。

其中一位女孩開頭了：“聽說這人從來就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玩…”

“對啊，他真的很讨厭，身上的衣服都是血，還沾到我身上了耶…”

“而且有一次…”

段故宣捏緊自己的拳頭，身體雖然氣得發抖，卻也是不敢直接去找他們理論。

他的性格是這樣的，自卑且無能。

選擇逃避是最好的辦法。

哭泣雖然可悲，但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發洩方式了。

「你還記得這些記憶嗎？」

「你很不想記起他們，對吧？」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段故宣的頭越來越痛了。

畫面突然又翻轉，所有的人看起來像是一個個的倒立人一般。

而自己卻是又看到了另一副場景。

父親不知疲倦地打罵小男孩，将整個人打到甚至都快要一命嗚呼了。

段故宣上前想去阻止。

「停下來，你不可能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小男孩蜷縮住自己的身體，用手護住頭，想要盡可能地減少一些痛苦：“不要打我，好痛，誰來救救我？”

「停下，我已經提醒過你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