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呼吸有些急促，試圖平複内心的波動。鏡子中的自己依舊站在那裡，面無表情，隻有那道淺淺的笑意依然停留在他臉上，仿佛是一種深深的僞裝。

朱星瀾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他看着自己，卻有些看不清，自己究竟是誰。他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那種疲憊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靈深處的。像是走到了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黑暗小徑，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卻又不得不繼續往前走。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擡頭再次看向鏡中的自己，這次眼中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隻剩下自己無措的眼神。

柳湛然輕聲對朱星瀾說：“别亂說話，剩下的交給我。”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着不容反駁的氣息。朱星瀾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兩人并肩走進了辦公室。張珏涵坐在對面，雙目赤紅，目光充滿憤怒和不甘，仿佛是已經被壓抑的情緒即将爆發。看到柳湛然和朱星瀾進來，他的眼中掠過一絲厭惡，但更多的還是那種因失敗而湧上的憤惱。

朱星瀾微微躲在柳湛然身後，仿佛不願面對張珏涵的眼神，那種含着怒火的眼神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柳湛然則依舊冷靜，目光清澈而堅定。他掃視了一眼張珏涵，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可忽視的威懾：“朱星瀾沒拿，你應該知道，再鬧下去，對我們，不，對你張家不是什麼好事。”

張珏涵盯着柳湛然，嘴角不自覺地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确實。”他輕輕歎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仿佛已經看透了什麼，知道自己在這場較量中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籌碼。

他沉默片刻，眼中的憤怒逐漸退去，轉而變得冷漠而深邃，像是背後隐藏着無法言喻的痛苦和無力感。

柳湛然依舊保持着冷靜的姿态，沒有絲毫的波動，他站在朱星瀾身邊，低頭看着張珏涵，聲音更為堅定：“張珏涵，如果你再繼續這麼無理取鬧，後果你自己清楚。”他沒有給對方任何反駁的餘地，隻是冷靜地陳述事實。

張珏涵的眼神複雜地看着他，顯然知道自己在這場對峙中處于弱勢地位，但依舊不願輕易放棄。他的臉上依然浮現出那抹自嘲的笑容，但眼底卻是深深的無奈與憤怒。

兩人對視，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微妙的緊張氛圍。

張珏涵最終還是決定慢慢查，放過了朱星瀾。整個過程雖然沒有明言，但大家都知道，背後有柳家在推動着事情的進展。朱星瀾得到了暫時的平靜，心裡懸着的那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他和柳湛然一起走出了學校，天色已晚，街頭的燈光昏黃，風有些冷，吹拂在他們的身上帶着絲絲涼意。

朱星瀾不自覺地抖了抖，他本就有些虛弱，長時間的緊張讓他有些力不從心。柳湛然注意到了他的動作，走到他身邊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地披在了朱星瀾的肩膀上。溫暖的布料包裹着朱星瀾，他微微愣了一下，低着頭默默地感受着那份溫暖。

突然，朱星瀾停下腳步，輕聲說道：“對不起。”他低着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柳湛然愣住了，停在原地，微微轉過頭看着他。那一刻，朱星瀾的眼神看上去既沉重又複雜，似乎在承受着某種難以言喻的東西。

朱星瀾低着頭，繼續走路，完全沒有察覺到柳湛然已經停下了腳步。就在他低頭走得專注時，突然一頭撞上了柳湛然。兩人都微微一頓，朱星瀾的臉猛地撞在柳湛然胸口，軟軟的力道讓他有些愣住。

柳湛然低下頭，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和無奈。他伸出手，輕輕扶住了朱星瀾的肩膀，低聲說：“小心點。”那聲音帶着一種不容忽視的關心。

朱星瀾擡頭看着他，眼中有些迷茫，也有些愧疚。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說出那句“對不起”，或許是因為今天的事情讓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又或者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有時候也許真的給柳湛然添了麻煩。

柳湛然看着他那種微微垂頭的模樣，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撫了撫他的頭發，似乎是想要安撫他，給他一些安慰。兩人站在那裡，夜風輕輕吹過，空氣中的溫度逐漸降低。

夜色深沉，風很大，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拂亂了朱星瀾的發絲。他的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被拉得很長，纖細的肩膀微微發着抖，仿佛被夜色吞沒。他低着頭，聲音很輕，被風吹散在空氣裡：“是我拿的錢包……”他說着，似乎連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頓了頓，才繼續道，“我扔了。”

柳湛然微微皺眉，沉默地看着他。

“我隻是想教訓張珏涵。”朱星瀾笑了一下，笑意卻未及眼底，帶着幾分蒼白的自嘲。他吸了吸鼻子，嗓音有些發啞，“我沒想到，裡面有對他那麼寶貴的東西……”

夜風呼嘯，吹得他單薄的身體晃了晃，像一片即将飄落的枯葉。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尋求某種無言的理解。

柳湛然沉默了許久，目光落在朱星瀾的臉上，最終緩緩擡起手，指腹輕輕按在他的太陽穴上。那裡的皮膚有些腫脹，還殘留着淡青色的痕迹。他的動作極輕，仿佛稍微用力一點，朱星瀾就會縮起肩膀。

“這邊的傷——”柳湛然語氣低沉，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壓抑，“是張珏涵打的嗎？”

朱星瀾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淚終于在這一刻沒忍住，沿着臉頰滑落。他沒有出聲，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柳湛然的眼神瞬間沉了下來。

風吹起他的衣擺，他站在原地，盯着朱星瀾的臉看了一瞬，然後低下頭，擡手将他攬進懷裡。夜風依舊在耳畔呼嘯，但被抱住的那一刻，朱星瀾感覺自己像是被溫暖的羽翼包裹，連夜色都變得柔和了一些。

“别哭了。”柳湛然俯身，吻了吻他臉頰上的淚痕，溫熱的唇瓣落在皮膚上，帶着細膩的安撫。他輕聲哄着，語調平緩又堅定，“朱星瀾，不哭，乖，哥哥不怪你。”

朱星瀾的鼻尖發酸，手指微微收緊，攥着柳湛然的衣角，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柳湛然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聲音低低的，像是一種無聲的承諾：“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好嗎？”

朱星瀾咬了咬嘴唇，肩膀微微顫抖着，像是在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他沒有說話，隻是低着頭，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終才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