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剛踏進家門,玄關的燈亮了起來,溫暖的光暈灑在地闆上。管家迎了上來,臉上帶着慣常的溫和笑意,但眼神中似乎透着一絲歉意。
“大少爺,小少爺——”管家微微颔首,接過他們的外套,聲音不疾不徐地說道,“老爺和夫人已經出國了。臨走前,他們吩咐給所有人放假,所以接下來的幾個月,家裡就隻剩下二位了。”
朱星瀾的動作一頓,詫異地擡起頭:“全都放假了?”
管家點了點頭:“是的,少爺,老爺和夫人希望您和大少爺能獨立生活一段時間。”
朱星瀾輕笑了一聲,拖着步子換鞋,語氣裡帶着幾分不以為然的意味:“……這也太随意了吧。”
柳湛然倒是沒什麼表情,像是早已習慣這種事,隻是淡淡地問:“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管家恭敬道:“這次出國行程較長,預計至少三個月。”他微微頓了頓,補充道,“不過老爺說,如果二位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聯系他。”
朱星瀾無所謂地擺擺手,聳了聳肩:“行吧,那就靠自己過日子咯。”
柳湛然瞥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倒也沒多說什麼,接過管家遞來的鑰匙,對他說道:“知道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管家點頭應下,臨走前又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才離開了别墅。門被關上的瞬間,屋内恢複了安靜,空曠的客廳顯得格外靜谧。朱星瀾站在客廳中央,環顧了一圈,忽然覺得有點微妙。偌大的别墅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連平日裡打掃的阿姨和廚師都不在了。
他回過頭,看向柳湛然,眨了眨眼睛:“那,柳大少爺,以後早餐、午餐、晚餐……你打算怎麼解決?”
柳湛然不疾不徐地解開襯衫袖口,目光平靜地看着他:“你不會做?”
朱星瀾毫不猶豫地搖頭:“不會。”
柳湛然點了點頭:“那就學。”
朱星瀾:“……”
他盯着柳湛然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良久,歎了口氣,聳肩道:“行吧,看在你這麼帥的份上,我勉強考慮一下。”
柳湛然挑眉:“你考慮什麼?”
朱星瀾嘴角一勾,雙手抱胸:“考慮要不要讓你包養我。”
柳湛然:“……”
柳湛然早上六點多就醒了。窗外的天還蒙蒙亮,他随意披了件外套,輕手輕腳地下樓,拿起車鑰匙出門。
他很快在附近買好了早餐,袋子裡還帶着朱星瀾愛吃的粥和小籠包。回到家後,他先将早餐放到餐桌上,然後熟練地擰開瓶牛奶,随意喝了兩口,接着走到朱星瀾的房門前,擡手敲了敲門。
“星瀾,起床吃飯。”他的聲音低沉溫和,帶着些許晨間的慵懶。
房間裡安靜得過分,連翻身的聲音都沒有。柳湛然微微皺眉,又敲了一下,聲音提高了一些:“朱星瀾?”
仍舊沒有回應。
柳湛然眉頭皺得更緊,心裡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沒再猶豫,直接擰開門把手,推開了房門。
房間裡的窗簾緊閉,空氣中帶着一絲燥熱的沉悶感。床上的人蜷縮着,被子被踢到了一旁,露出半個側臉。朱星瀾的臉色異常紅潤,嘴唇微微開合,呼吸急促,額角還有些微的汗水。
柳湛然心下一沉,快步走上前,擡手覆上他的額頭。剛一接觸,他的指尖就感受到了一股滾燙的熱度。
果然,發燒了。
朱星瀾被他冰涼的指尖刺激到,輕輕哼了一聲,模糊地皺了皺眉,似乎很不舒服。柳湛然沒有猶豫,俯身在他額頭上輕輕碰了一下,又伸手探了探他的脖頸和手腕,确認了溫度後,臉色沉了幾分。
燒得不低。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浴室擰了條濕毛巾回來,小心翼翼地敷在朱星瀾額頭上。朱星瀾輕輕皺眉,似乎被涼意刺激到了,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但并沒有推開。
“星瀾。”柳湛然輕聲喚了他一聲,見他沒有清醒的迹象,抿了抿唇,伸手捏了捏朱星瀾的臉頰,語氣帶着點無奈:“你還真是會折騰自己。”
他拿起手機,準備先叫醫生過來看看,同時另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朱星瀾的臉:“醒醒,先喝點水。”
床上的人卻隻是輕輕哼了幾聲,眼睫微微顫抖,卻沒有睜開眼睛的意思。柳湛然看着他這副模樣,歎了口氣,隻好彎腰将他從床上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裡,拿起床頭的水杯,試探着喂他喝了一口。
朱星瀾喉嚨滾動,勉強吞咽了下去,模糊地皺眉嘟囔了一句什麼,像是在抱怨。他半睜着眼睛,眼神朦胧地望着柳湛然,似乎還沒完全清醒。
“柳湛然……”他的聲音軟軟的,帶着病态的沙啞,像是在撒嬌。
柳湛然動作頓了一下,低頭看着懷裡的人。朱星瀾額頭上的濕毛巾已經被體溫蒸得發熱,他呼吸急促,整個人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靠在自己懷裡不肯動彈。
柳湛然的目光暗了暗,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聲音低啞:“乖,先休息,等醫生來了給你看看。”
懷裡的人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似乎已經沒了力氣再反駁,隻是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像一隻病恹恹的貓。
醫生趕來的速度很快,柳湛然親自去門口迎了進去。醫生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戴着副金絲邊眼鏡,顯得很是沉穩。他帶着醫藥箱走進卧室,看了一眼病恹恹地靠在床頭的朱星瀾,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柳湛然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地看着醫生的動作,見他拿出體溫計和聽診器,才緩緩開口:“怎麼樣?”
醫生測完體溫,又簡單做了檢查,最後将儀器收起,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地說道:“沒什麼大問題,隻是受了刺激,再加上受涼,引發了高燒。”
柳湛然聞言,眼底劃過一絲暗色。他垂眸看向床上的朱星瀾,少年安靜地靠在枕頭上,呼吸仍舊有些急促,嘴唇微微泛白,額頭上卻燒得通紅,眼尾也帶着病态的潮濕感,看上去有些可憐。
“要打針嗎?”柳湛然收回目光,聲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