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瀾的耐心徹底被這一碗熱湯澆滅了，怒火幾乎在瞬間燒透了他的理智。他眼神冷得可怕，下一秒便直接站起身，拽住張珏涵的衣領，動作幹脆利落，力道大得讓張珏涵的身體猛地一晃。

“手滑？”朱星瀾冷笑了一聲，眼底浮着怒意，“那我也‘不小心’讓你滑一滑。”

話音未落，他直接拽着張珏涵的衣領就往廁所的方向拖，力氣大得張珏涵一時掙脫不開，腳步踉跄着被硬生生拽走。紀禮擇在後面愣了一下，剛想跟上去，就看到朱星瀾已經毫不留情地把張珏涵推進了廁所，狠狠地摁在了洗手池上！

“嘭！”

張珏涵的後背狠狠撞上了冰冷的陶瓷台面，發出一聲悶響。他皺了皺眉，随即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喲，生氣了？這可不像你啊，小漂亮。”

朱星瀾懶得廢話，揚起拳頭就往他臉上招呼過去！拳風呼嘯，張珏涵雖然反應快，但還是被擦到了臉頰，火辣辣的痛感讓他的臉微微一偏。他舌尖抵了抵腮幫子，眼神頓時冷了幾分，伸手就去抓朱星瀾的手腕，反手想要壓制住對方。

可朱星瀾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身子一側，膝蓋猛地往張珏涵的腹部頂去！

“嘭！”

張珏涵吃痛，腳步往後退了一步，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行啊，朱星瀾。”他舔了舔嘴角，伸手抹了一把臉，眼裡浮現出一絲狠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他話音一落，立刻動手，側身躲開朱星瀾的下一拳，随即擡起手肘向朱星瀾胸口壓去，力度之大幾乎讓朱星瀾瞬間後退了半步。兩人眼神交鋒，空氣中彌漫着火藥味，下一秒，他們幾乎同時出手，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廁所裡悶響不斷，拳頭砸在身上的悶痛感清晰可見。朱星瀾不甘示弱，手臂一轉，手肘狠狠撞向張珏涵的肩膀，而張珏涵也絲毫不讓，猛地抓住朱星瀾的手腕，試圖控制住他。

兩人你來我往，誰都沒占到便宜，打得格外激烈，整個廁所裡回蕩着拳腳相交的聲音，甚至連水池上的鏡子都微微震動。

就在這時，廁所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一道低沉冷冽的聲音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

教導主任的臉色極為難看，站在兩人面前，聲音沉着而嚴厲：“在學校裡打架，成何體統？！”

朱星瀾和張珏涵都沉默着沒說話，張珏涵嘴角有淤青，臉上隐隐還能看到抓痕，而朱星瀾的校服上滿是湯漬，胸口、袖口都濕了一片，顯得極為狼狽。教導主任看着他們，氣得直皺眉，訓了一通後，最終還是讓兩人各自回去反省。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柳湛然匆匆趕來，一看到朱星瀾身上的狼狽模樣，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神冷得像要結冰。他的目光掃過張珏涵，目光幽沉得吓人，仿佛随時都會沖上去揍人。

教導主任瞥了柳湛然一眼，皺着眉問道：“你是朱星瀾的哥哥？”

柳湛然強壓住怒火，點了點頭。

教導主任歎了口氣，語氣帶着幾分不滿：“把你弟弟管好，在學校裡打架，影響很不好。他這次還隻是被罰寫檢讨，要是再有下一次，後果你們自己清楚。”

柳湛然沒說話，隻是沉着臉點頭，随後目光落在朱星瀾身上，伸手拉住他：“走吧。”

朱星瀾沒什麼力氣地被他拽着，低着頭不吭聲，乖乖地跟着柳湛然離開了辦公室。

兩人來到學校的休息室，柳湛然帶着他進去，把門關上。

朱星瀾坐在椅子上，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皺着眉扯了扯已經濕透的布料，湯漬沾染在衣料上，油膩膩地貼在皮膚上，難受極了。但他沒有力氣再去管這些，隻是默默地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柳湛然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他身上，眉頭皺得更深。

他沒說話，隻是走上前，突然單膝跪地，在朱星瀾面前蹲下，伸手輕輕扣住他的下巴：“擡頭。”

朱星瀾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擡眸，就對上了柳湛然深沉的目光。

他的眼裡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心疼，又像是怒意未消。朱星瀾愣愣地看着他，眼眶微微發紅，情緒壓抑到極點，眼淚悄無聲息地在眼眶裡打轉。

柳湛然心裡一緊，歎了口氣，伸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淚水，語氣不自覺地放輕：“别哭了，疼嗎？”

朱星瀾輕輕吸了吸鼻子，低頭搖了搖頭。

可他臉上的青紫，手臂上的紅痕，還有隐隐滲血的傷口，全都落入柳湛然的眼裡，哪裡會相信他的嘴硬。

柳湛然沉默了一瞬，視線落在他的衣服上，看到那片湯漬，他眼底的情緒更冷了幾分。過了幾秒，他才收回目光，伸手輕輕握住朱星瀾的手腕，聲音壓低：“等一下，我給你處理傷口。”

朱星瀾抿了抿唇，沒說什麼，隻是低頭不去看他。

空氣裡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柳湛然輕柔的動作，他的手指拂過朱星瀾的傷口，力道克制而小心，但心底的情緒卻越發沉重起來。

突然，朱星瀾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像是終于撐不住似的，他緩緩俯身，輕輕地靠在了柳湛然的肩膀上。

柳湛然的動作猛地一頓，顯然沒料到朱星瀾會突然這樣。懷裡的人很輕，瘦得讓人心疼，連靠上來的力道都不算太重，像是一隻沒什麼力氣的小獸，悄悄地蜷縮在了他的懷裡。

“哥哥……”朱星瀾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壓抑着某種情緒，他緩緩收緊手臂，抱住了柳湛然，嗓音輕得像是歎息，“讓我抱一下，好不好？”

他的聲音不大，尾音帶着些許沙啞，似乎是疲倦到了極點，才終于低頭承認自己的脆弱。

柳湛然垂眸看着他，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似乎是心口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沒有說話，伸手緩緩地環住了朱星瀾，手掌落在他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朱星瀾真的很瘦，柳湛然的手掌貼着他的脊背，甚至能清楚地摸到骨頭的形狀。靠在他懷裡的時候，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卸下防備的地方，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柳湛然低下頭，目光落在朱星瀾的發旋上，長長地歎了口氣，聲音很低，像是藏着幾分心疼：“星星……”

他不知道這句星星怎麼來的，好像就突然脫口而出似的。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這麼稱呼朱星瀾的，但是他不記得了。朱星瀾，也不記得了。

朱星瀾沒說話，抱着柳湛然的手緊了緊，像是生怕他會推開自己一般。休息室裡一片靜谧，窗外陽光投進來，映在地闆上，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淺淡的藥膏味道。柳湛然沒有催促，也沒有松開手，而是安靜地抱着朱星瀾，手掌一下一下地輕輕拍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