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瀾踏進校門時,腰已經沒有昨天那麼疼了,雖然還是有點酸軟,但至少能正常行動。他本想着今天就安安靜靜地過一天,結果剛走幾步,就看見餘落承朝他走了過來。
他皺了皺眉,不想跟餘落承多廢話,腳步沒停,直接繞過他往教室走去。餘落承原本是帶着幾分笑意走過來的,但看到朱星瀾連正眼都沒看自己一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爽。可他剛想開口叫住朱星瀾,就看到不遠處的老師走了過來,便壓下了心中的不滿,沒有再多說什麼。
朱星瀾順利進了教室,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腰部的貼膏藥還帶着一點涼意,讓他覺得舒服了不少。柳湛然早上給他貼的時候動作溫柔得不像話,甚至還叮囑他不要亂動。想到這裡,朱星瀾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一旁的紀禮擇見他神色放松,湊過來低聲說道:“我們班今天要來一個新轉學生。”
朱星瀾挑了挑眉,正準備問是誰,教室的門便被推開了。老師走了進來,手裡拿着課程表,站在講台上清了清嗓子,随後朝門外看了一眼,說道:“大家安靜一下,我們班今天迎來了一位新同學。”
教室裡頓時安靜下來,學生們紛紛擡頭望向門口,帶着幾分好奇和期待。
朱星瀾也擡起眼,心裡想着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人。然而當那個身影邁步走進教室時,他微微一愣,心頭浮現出一絲詫異。
站在講台上的人,竟然是張珏涵。
朱星瀾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手不自覺地在桌面上攥緊了點。他昨晚才因為這個人受傷,今天一睜眼,這人就大搖大擺地成了自己同班同學?這是什麼惡劣的緣分?
張珏涵站得筆直,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視線在教室裡掃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朱星瀾的身上。那目光帶着幾分意味不明,仿佛對昨晚的事毫不在意,甚至還帶着點挑釁的意味。
“大家好,我叫張珏涵,以後請多指教。”他的語氣随意又帶點輕慢,站在講台上像個來巡視領地的公子哥,完全沒有新生的拘謹。
台下的同學們頓時議論紛紛。張家在這座城市也算是名門,張珏涵的名字多少有人聽過,一時間大家都對這個轉學生産生了不小的興趣。
朱星瀾沒說話,懶得理他。他原本以為張珏涵跟自己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這人竟然陰魂不散地追到自己的班上來了。站在講台上的,是一張他意想不到的面孔。
紀禮擇察覺到了朱星瀾的異樣,皺了皺眉,低聲問道:“星瀾,你怎麼了?”
朱星瀾緩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作聲。他不想讓别人知道自己的情緒,更不想因為張珏涵的到來而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這時,老師翻了翻座位表,視線掃過教室,随口道:“剛好,朱星瀾後面的座位空了,張珏涵,你就坐那裡吧。”
朱星瀾的心猛地一沉。
他身後的同學昨天才辦了轉學手續,本來他還沒怎麼在意,結果現在——張珏涵竟然坐到了他的正後方?
張珏涵倒是沒什麼意見,嘴角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步伐從容地走到了朱星瀾身後,拉開椅子坐下。
朱星瀾感覺後背發緊,渾身不自在,整個人都微微僵着。他想要忽略,但那種被盯着的感覺卻揮之不去,讓他的心跳隐隐亂了一拍。
張珏涵撐着下巴,微微側頭,看着朱星瀾脖頸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皮膚,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一些。
“朱星瀾。”他懶懶地喊了一聲,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前面的朱星瀾聽得清清楚楚。朱星瀾沒回頭,也沒理他,隻是微微皺了皺眉,手指在書頁上微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些。
紀禮擇看了看朱星瀾,又看了看坐在他身後的張珏涵,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眉頭微微皺了皺,最後聳了聳肩,沒多問什麼,轉回頭去。
朱星瀾卻覺得胃裡一陣翻騰,惡心感來得猝不及防,像是一股寒意從後背直沖上來,讓他整個人都泛起了一層冷汗。他捏了捏手指,強忍着不适,可胃裡翻湧的感覺越發明顯,他甚至沒來得及跟老師打報告,便猛地站起身,快步沖出了教室。
廁所裡,朱星瀾扶着牆,彎下腰,喉嚨裡泛起一陣灼燒感,胃裡的東西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擠壓着,下一秒,他猛地嘔了出來。酸澀的液體順着喉嚨翻湧而出,嘔吐的聲音在空曠的廁所裡顯得格外明顯。他的臉色蒼白得吓人,指尖緊扣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面,整個人都在輕微地顫抖。
他足足吐了好幾次,直到胃裡幾乎空了,才覺得稍微舒服一點。他喘着氣,扶住牆站起沖了水然後走出隔間,伸手擰開水龍頭,接了一捧冰涼的水漱了口。刺骨的冷意讓他稍微清醒了些,他揉了揉太陽穴,伸手洗了洗手,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可就在這時,廁所門被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張珏涵靠在門口,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帶着幾分打量地落在朱星瀾身上。他的眼神帶着點若有似無的戲谑,像是在看一場有趣的戲。
朱星瀾心裡一緊,臉上的表情卻還是盡力保持鎮定,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張珏涵,聲音平靜地問道:“張同學有什麼事嗎?”
張珏涵聞言輕笑了一聲,慢慢走近兩步,語氣裡帶着點漫不經心的意味:“小漂亮這麼快就裝作不認識我?好傷心哦。”
他的聲音帶着點調笑的意味,可朱星瀾卻隻覺得渾身不自在,甚至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眼神裡透着警惕,顯然不想與他有任何接觸。
然而,張珏涵顯然沒打算讓他走。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朱星瀾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朱星瀾還沒來得及掙脫,就被猛地拽向洗手台——
“砰——!”
朱星瀾的腰重重地撞在大理石洗手台上,尖銳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他倒吸了一口氣,猛地哼了一聲,整張臉瞬間白得毫無血色。疼痛像是電流一般從腰間迅速蔓延開,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扶住腰,額角沁出一層薄汗,整個人因為突如其來的撞擊而有些喘不過氣來。
張珏涵看着他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眼底卻透着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
廁所的門被人猛地推開,餘落承快步走了進來,正好撞見張珏涵抓着朱星瀾的手腕,而朱星瀾整個人被洗手台磕得微微彎下了腰,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他的手還死死撐在洗手台上,指節發白,顯然疼得厲害。
餘落承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神裡透着寒意,幾乎是下意識地沖過去,狠狠一把将張珏涵拽開。張珏涵被他這股力道扯得往後退了兩步,險些撞上身後的牆。他眼神一冷,剛想發作,餘落承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伸手扶住朱星瀾的手臂,低頭看他,聲音帶着幾分低沉的冷意:“你沒事吧?”
朱星瀾腰上的疼痛仍舊沒緩過來,整個人都僵着,連呼吸都微微顫抖。他抿了抿唇,試圖讓自己站穩,可是稍微一動,腰上的酸痛感立刻讓他倒吸一口涼氣。他勉強直起身體,輕輕搖頭,聲音虛弱:“沒……沒事。”可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聽得出來底氣不足。
餘落承的目光沉了下來,視線掃過朱星瀾泛白的唇色,臉色更是難看了一分。他猛地轉頭看向張珏涵,語氣冷得仿佛結了冰:“張珏涵,你在幹什麼?”
張珏涵被他這一眼盯得心裡一陣煩躁,他冷哼一聲,雙手抱胸,眼神陰沉:“你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餘落承聞言,嗤笑了一下,眼神裡帶着明顯的警告意味,語氣諷刺地開口:“張珏涵,你怕不是忘了朱星瀾是誰的弟弟?”他說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張珏涵,語氣帶着幾分威脅,“你動得了嗎?”
張珏涵的臉色頃刻間變得難看起來,眼底閃過一絲陰郁。他當然知道朱星瀾是誰,朱星瀾身後的柳家,是他根本惹不起的存在。上次他已經傷過朱星瀾一次,柳湛然直接找上門警告他,那次他幾乎以為自己要完蛋了。若不是家裡人花了大力氣去周旋,恐怕他現在都不一定能站在這裡。
可盡管如此,他對朱星瀾仍舊不甘心。
他咬了咬牙,眼神陰沉地掃了朱星瀾一眼,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硬生生忍了下來。他冷哼一聲,狠狠甩了一下手,轉身快步離開廁所。
廁所裡終于安靜下來,隻剩下水滴從水龍頭緩緩滴落的聲音。
餘落承低頭看着朱星瀾,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他的手還搭在朱星瀾的手臂上,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顯然剛才那一下撞得不輕。他心裡莫名有些煩躁,語氣放輕了一些:“怎麼樣?還能站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