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仍然記得我們是在一間餐館找到她們的：我不僅記得地點，并且我深刻地記得那整個過程，也許有三十秒，盡管我感覺有足足三分鐘，我看着那兩個人，正在餐桌面前坐着，彼此交談。我有好理由記得這一場景，當我站在原地而卡涅琳恩已經向她們走去時，我的一生就此改變：正是這簡單甚至顯得荒誕的場景，讓我從一個市井鄉民，變成一個王子的扈從。我，對我自己而言，甚至都是其中的一個元素，因為在這一望之下萬事都不似從前。他從來不享受食物；他從來不在進食時說話；他從來不笑着同任何人交談。我說的是，他，因為我過去隻知道他，但對于她來說，我猜大概也隻是相同：她的舌頭嘗不出味道，她從來不曾真心地笑過，于是，當她和他坐在那，手上的食物沾着一盤紅色的調料而嘴唇上泛着亮色的光彩時，我覺得那醬料要是什麼龐然巨物的血才行。血塗抹了舌頭和嘴唇，刀雕刻笑容，血泉一樣的光，從天空傾灑下來，才能讓那姿态和表情都顯得是——快樂的。

他朝我擡起眼來，我見到了那雙眼睛。我震悚在原地，而卡涅琳恩已經擡起了劍。那場景理應，如今描述起來，也是很好笑的：事實上米涅斯蒙王子的确自始至終都在一旁忍俊不禁，見到自己的姐姐用劍襲擊一個手上拿着大約是土豆或者紅薯條的人，而她母親不得已隻能同樣起身（手上還沾着醬料）将這個被襲擊的人護在身後。“你是瘋了，是嗎？” 卡涅琳恩公主氣急敗壞，至于被襲擊者則低下頭，将手指在桌上的紙巾上重重一擦，力氣之大使那張紙都凹陷開裂，然後擡起一掌将公主的劍拍了下去。米涅斯蒙王子輕笑出聲，在我耳邊說道：“真不錯，真是夠看的。”

他很驚訝見到我表情凝重，這讓他第一次真心對我——刮目相看。“這不有趣嗎？”他探索道，“你有什麼擔憂？”此時卡涅琳恩公主的胳膊正被她面前男人擰着，盡管她力氣絕對不小，我已經領教過，但他的力氣顯然遠比她要大。我仍然能見到他的眼睛，瞧着和他角力的這個女孩。我感到先前他見到我的那瞬間原先是想對我笑一笑的，所幸沒有，否則隻能将我吓得更凄慘，光是那融化的眼睛就讓我毛骨悚然了。

我感到那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