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春日逝去，隊伍逡巡上薇薩維亞斯城邊的山丘的日子裡，維格将一向記得他是怎樣背着一個很小的水壺，清晨時就走出擁擠的教會街道，穿過潔白的主城，前往聖山，登上柔軟灰綠的草地，鞋下踩了幾束張開的北地蘭花。因為他當天實在心神不甯，隻好數次低頭向葬身在他踩踏下的花束道歉；沒有任何回應，花隻是匍匐着，就這樣，她們登上了聖山。這時候，在教師向他勾勒了未來至高的群冠，他在奮鬥和思考後最後的可能性——身穿無垢的白袍，佩戴學士的勳章，在真理的獎勵和衆人的歡呼中進入“明石千宮”的大門——維格在這一刻意識到盡管在無數夜裡，透過他所居住那間破屋的窗戶，他曾多次見過那宮殿在深夜中燃燒，他卻一次也不曾走近它……那正殿離薇薩維亞斯攤開，被掩埋的貧民區太遠了。

他水壺裡的水滴在身下的草地中。多奇怪許多年之後他仍然記得那水的聲音就像雨，而那本該遙遠的聲音霎時将他帶離了聖山上的草地，領頭羊，牧羊人，羊群，全不再重要。維格擡起眼，見到在北方神都的山下，雪白的城市如蛇蜿蜒，他心想薇薩維亞斯确實像蛇——它的質地在陽光下像蛇的鱗，它的顔色像蛇的肉，而那光明璀璨，直通冰海的宮殿，又怎麼不像幾條纏繞在一起的巨蛇呢？在它宮殿的尖頂下，幾座低矮的建築伏在那……那就是被選拔的學生接下來幾年要待的地方……

維格意識到他不想去那裡。這想法很微弱，但一旦在這孩子心裡被念出來……仿佛就被決定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