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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2:Poetess of Court (皇家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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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進來時像一片灰白色的暮霭移動,朦胧的星雲,你或許也可以說。你注意到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存在進入了房間,不久之後就将你包裹起來,每次會面都從無例外。我不是說她身體寬大,不,她比往常還瘦,顯然是因為病。她算是身段高挑的,像顆高卻孱弱的白樹,在風的擊打下顫抖,顯然并不能說高大。她比她妹妹高上半個頭,卻要她扶着走。”

詩人寫道——在她的心裡,這時,女王和王後正走進來。她面帶熱情和親善地微笑對她的主君擡起頭,在她心裡的某處書房裡,她正脫下外衣,将腳擡在桌上,仰着頭在之上塗畫。這間想象出的書房裡,詩人注意到燈光灰暗,和現實中的白光滿溢的環境截然不同。在這間書房裡,豎琴的樂聲被飛蛾扇翅的聲音取代了,油燈的光照在紙上,她的筆迹模糊且随意,那墨水是黑色的。非常黑,薇倫沃斯心想,伸長手臂,在她的想象中,其動作的張力和完整都無比真實,如假包換,去蘸那黑色的墨水,認為它粘稠得像鬣犬部隊的“黑血”,或者“黑池”的水。

“薇倫沃斯卿。” 女王朝她伸出手。

薇倫沃斯低下頭,低聲道:“我的女王。”她捧起她的手,在她食指上青藍色的戒指上吻了一下。藍色和第二根手指代表南方,薇倫沃斯出生于此。

“女王身穿白色的圓領外袍,批了披肩,都像天鵝羽毛一樣白。她走近後,你就注意不到那灰色了,而完全被白色吸引了注意。她的肩膀和腰腹都是脫力的,因此斜靠在座椅上,手上握着權杖。她面前擺着餐盤,沒有任何肉類。她從年輕時開始就不吃動物,除了懷孕的時候……她的兩個孩子顯然回報了她的破例,你能從那兩個孩子的臉上推測出她吃了什麼肉。”

詩人寫道。在她想象中的書房裡,她停下筆,打量這段話,之後,她低下頭,寫了一串形容詞,彼此争搶着一個緊密排布格律羅盤中的位置:疲倦。憂愁。沉重。郁結。“我提到天鵝,是的,不止是顔色。我們的女王在其餘部分難道不像這種高貴的鳥嗎?比絕大多數人都能展現和諧和統一的美,類似詩和音樂,同時比絕大多數人都要正直。對她的統民,她仁慈。對她的伴侶,她敬重,對她的孩子,她慈愛……”

女王輕柔收回手,薇倫沃斯轉頭,女王身旁,王後仿佛黑夜中的彗星,露出白皙而明淨的面龐——王後是薇倫沃斯的贊助者,時常與她相見,便省略了她頭腦中無用的記述:她這天早上向她展示的是始終如一的精幹,年輕,慧黠,體态優美。她是女王最小的妹妹,也是她的王後,然而衆人皆知,包括這詩人——王後并非水禽,而像某種迅捷的豹類,披着如雪如鹽的皮。她自有魅力,卻不是女王的佳偶。

“薇倫沃斯。” 王後對她笑道。

那筆在薇倫沃斯的腦海裡動着,揚起黑色的墨水,倘若她現今日低頭,似乎能見到筆頭下湧現的字體。一個老習慣;女王正坐下來,而詩人在朝她露出微笑時,仍然見到那筆不停地寫:“她沒有佩戴項鍊。項鍊——一件北方人給予的貴重禮物,使團從孛林出發時,她環在脖子上,琥珀,天青,依次鑲嵌,彰顯對出使的重視,當時沒人想過會中途在行宮停留,這病似乎從孛林帶來。她的頸部是赤裸的。她看上去十分疲倦。疲倦,憂愁,沉重,為數不盡的理由,已經持續多年,像這粘稠的病。她以做一個漫長的夢的方式生這場病,她瘦了。”

“女王很孤獨。”薇倫沃斯心中再不付梓出版的紙上不知疲倦地寫道,“重壓誠然削人骨肉,但沒有孤獨來得緻命,她坐的姿勢,手指的交纏,眼裡的神色都這麼說着。孤獨讓她很難為任何事寬心,無法從國事下獲得片刻安甯,也讓她的病很難痊愈。”

“陛下。”薇倫沃斯用餘光看去,見到檀勒呂科垂着眼,向女王行了禮;她沒有吻她的手,也沒有向王後問好。檀勒呂科不曾多次見過王後,而她從來對社交辭令不感興趣。

“你好,檀勒呂科。”女王和善地對她說,然而她的笑容沒能維持到最後。她咳嗽起來,手捂住嘴唇,肩膀起伏,需要王後扶着。但女王縮起肩膀,仿佛不希望她這麼緊密地拉着她,讓她越發無法呼吸。當她放下手的時候,她的臉是蒼白的。

或許檀勒呂科是對的。詩人寫下最後一句,她的病很嚴重了。她掃了一遍筆記,認為這些語句全都很冗長無力。她心想,或許她确實早就不是詩人了,這是個殘餘的,不助提醒她年華已逝的瘙癢的習慣。

“皇家詩人”的頭銜,意味着的不是詩人,而是同皇室接洽的商人。二十年前,評論家就認為薇倫沃斯的詩才已逝,她成了和宮廷贊助者打交道的中介人,她的新贊稱,變成了“回憶的詩人”,因為她全部的力量都來自曾經,不像她的妹妹,檀勒呂科,“時間的詩人”。她生活在當下的縫隙裡,人們說,有自己的軌迹。

王後拿起手帕為女王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她搖了搖頭,向檀勒呂科道歉。檀勒呂科顯得不在意,她祝她保重身體,表達祝福——顯然已是最高禮儀,便低下頭去,讓頭發遮住她的臉,将她和王後之間的距離被一層帷幕擋起來。

女王轉過頭,看向薇倫沃斯。

“我聽說你多次想要見我,薇倫沃斯,”女王說,“前些天身體抱恙,讓你久等了。有什麼事我能同你商談?”

你一路從孛林來想必辛苦。女王同她說,我們都很高興你能來;還有檀勒呂科。但願北方的風景能激發你的詩情,讓你心神愉悅,不虛此行。你還寫詩嗎,薇倫沃斯?

薇倫沃斯笑笑:“還寫,陛下。”一個糟糕的謊言,但女王的綠眼睛,看着她,不帶任何懷疑。盡管薇倫沃斯認為她如今寫的一切都不盡人意,她心中的紙仍然潦草地起了新一行字,她寫道:“女王的綠眼睛,從來不猜忌人,不像她的母親,也絕不像她的妹妹。不像她曾有的任何一個姐妹。她有雙超越時間的眼睛,看着它們,你會忘記女王的年齡不算大。也許比你還小些——她今年三十七歲。盡管如此,她已經生育過兩個孩子,都拔高了身體。她本人曾是倒數第二小的孩子,沒人想過她會是女王。一個本不應當的女王,作家們打趣道,卻恪盡職守,撲到了責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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