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在教會門口打轉,穿梭在那些士兵中間,聽她們吆喝,看她們往馬匹上裝行李時,楛珠正找着姜納。她失魂落魄地站在教區和街道的入口,無神地打量着任何經過她身邊的馬肚子,唯一一個和她一樣靜止的是教會門口跪着的女人——楛珠回頭望時,認出那是亞廈的母親。亞廈,在她的懷裡,已經泛青白色的光了。楛珠同情她的模樣,卻不知怎麼安慰她,隻好不同她說話。
塔塔踱步到她身後,她過于專注,竟沒發現,被她的聲音吓了一跳。楛珠側過頭,看見塔塔在她身後,嘴唇貼着她的耳朵,說:
“莫雷選的是亞廈。”
楛珠的嘴唇哆嗦。怎麼會呢?她心想。莫雷和亞廈的關系可好了。她擡起頭,正巧看見莫雷,紮着馬尾,已經換了身衣服,面帶微笑,和一個士兵說話。她長得真漂亮,讓楛珠心生黯淡,但,不知何處,突然又勝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悲傷。她繃緊身體,不敢回頭,看亞廈的母親。
塔塔拍了拍她的肩膀,扯着她,示意她回頭。楛珠搖頭:“别,塔塔。”她企圖勸她,往常不會:“太可憐了。”
塔塔無動于衷。你媽媽回來了。她說。
楛珠回頭。塔塔能看見亞廈的母親擡頭,頗仇恨地盯着她奔跑的身影,手指掐着亞廈的身體——楛珠跑過去——不顧姜納的推搡,抱住她的腰,哭道:“媽媽。”
姜納推她;然而她緊緊抱着,讓她覺得尴尬。姜納的頭發散亂,裙子也是破的,腳上穿的是涼鞋,臉上,始終如一是那副兇惡的表情。但,末了,她低下頭,抱住了楛珠。這讓楛珠也很驚訝,但沒有太多時間給她思考和反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住她粗壯的腰,聞着她身上污穢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