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膽小怨終于抉擇出了名字,興高采烈地同兩人講由來。
“這地方就叫‘品茗樓’,地下賣場就叫‘謀福’。”
陳盛戈不明所以,“這跟‘來财’有什麼區别?”
小膽指了指他用真金白銀砸出來的黑金招牌,比了比手勢,“五百兩。”
陳盛戈話鋒一轉,“其實也能用。”
話雖如此,眼裡的嫌棄還是不能掩飾,轉身便往外走。
小膽則是拉着她不放人:“最近都不見人影,馬上就開張了,在這兒住兩天呢?”
陳盛戈和他拉鋸起來,朝着門邊又邁了一步,“我可得回去看看,人參精化形了不得要人照顧啊?”
兩人唱戲一樣你來我往的,誰也不讓誰。
小匠一咬牙,掏出來幾個瓷瓶來,“這是頂好的玉香汁,滋養植物,潤澤枝葉,用之可使枯枝發芽,黃葉返綠。”
“沒有人參汁水的日子裡,我們就用這個保養腳趾手掌。”
“對剛化形不穩的精怪,也是大補。”
小膽繃不住了:“就剩這麼兩瓶了!給了别人接下來用什麼?”
“拿那些埋汰玩意糊弄我金貴的足底嗎?”
陳盛戈瞪大眼睛,小膽振振有詞:“足底是承壓最重的一個部分,自然要精心呵護啊!”
陳盛戈一時無言。
兩隻傀儡起了不同意見,隻是又不敢有大動作,生怕給傀儡身體弄出個好歹來,最後過家家一般倒來倒去。
陳盛戈歎一口氣,足尖一點奪過瓷瓶,遞給俞青青,“我在這兒忙完第一次開張就回去。”
目送完了俞青青,又在賣場住下來。
她在夥房認真鑽研,做出了些配蛋糕吃的果醬和奶油。
大廚細細品味,頓感不凡:“此物入口即化,乳香十足,頗有一番風味。”
原本得知雞蛋糕之時,他心裡還算平靜。松軟香甜,蛋香濃郁,确實是一種好點心。
不過他見多識廣,各類糕點琳琅滿目,這所謂蛋糕也不算得的上絕妙。
誰曾想這是一整個完備的體系。
利用脆餅、果醬、鮮果,塑形、着色、調味,更為震驚的是那輕飄飄如天上雲的奶油。
一瓶牛奶,不斷搖晃,居然就能變得蓬松柔軟;一張油紙剪個洞出來,便能用它書寫作畫;底下放一個圓案,生手旋轉兩圈也抹得均勻。
大廚把方才做的山楂果醬蛋糕吃得一幹二淨,感歎道:“這秘方真是驚為天人。”
“更為動人的,是您矯健的身姿!”
這是在感謝陳盛戈,憑借自己過人的臂力供應了整個夥房的奶油。
她擺擺手,“這不算什麼,之後還有更多新奇東西呢!”
金不換狼吞虎咽吃完了,才想起來矜持,用帕子擦嘴市也停不下說話,“陳大人真是見識廣博!”
陳盛戈無辜地笑笑——總不能說是從另一個時空裡發展完善的技藝,也就沒有反駁。
又過了一日,這大案子終于重啟審理了。規模之大驚動了上面,這回鎮将朱立民親自到場主持審理,要為民除害。
陳盛戈敷衍笑笑。
隻看出來朱鎮江摘桃子領功勞的渴望。
除害時間點實在很有技術含量,早就傳得人盡皆知的案子,等到基本審結之時,才施施然下鄉慰問。
不論如何,他還是坐在了高堂之上。陳盛戈作為證人,也跪在蒲團上,聽着冗長的套話,等着發問。
這群夫子請了好幾個訟師,她旁邊跪着的,便是這群訟師的代表,孟知義。
穿着文人慣穿的長衫,袖口染了些墨迹,看來常做筆墨活計。
所謂訟師,則是替人訴訟的專人,要替雇主道明冤屈、洗刷罪名。
等到了陳述的時候,他悠然站起,不卑不亢地行了禮,方才向證物提出質問。
那一副收繳清點的現場圖畫還算細緻,窗外芭蕉葉垂,房内物什散落,被褥整齊。
孟知義朗聲道:“諸位可見,床上的錦被平整折起,然而宋知恩被捕之時是連人帶被捆走,床上哪兒來的被子呢?”
于是又傳了畫師,低頭得下巴和胸口磕在一塊,抖如篩糠:“當時不慎畫多一筆,想着從頭再來很是繁瑣,反正補幾筆也能用……”
“第一次畫,也無甚經驗……”
陳盛戈瞳孔地震。
紀實畫像作為現場的寫照,是重要的官方證物,一筆一劃都不可以随意更改,否則證明的效力會蕩然無存。
果然,孟知義開口道:“這是在篡改證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