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青這句話完全出乎錢進生的意料,他頗為震驚地回嘴:“你簡直是把好心當驢肝肺!”
俞青青指着藥櫃上大大的“藥”字,“你當這是什麼東西?這是藥啊!”
“你買光了,老百姓用什麼?”
石涼花藥性較為溫和,平常咳嗽風寒都有用處,需求一直不小,也因此藥農種植得比較多,屬于價格親民的藥材。
但石涼花在冬季開花,如今正值夏日,藥鋪子裡隻有去年曬幹的存貨售賣。
這個蠢材一上來就莫名其妙地要為她包下所有石涼花的存貨,她真是無法理解。
就算是感染了風寒,一個人用得着千百斤嗎?
再說了,百姓對石涼花入藥一直有穩定的需求,難道還能因為石涼花被買下就當場痊愈不成?
沒了之後,石涼花的缺口隻能另行補充。
然而其他藥材供應商并不可能預見到此種偶發情況,所儲備供應大概率跟不上,連帶着其他藥材一起漲價。
老百姓要麼買其他貴價藥材,要麼硬挨着不治。
這蠢材笑嘻嘻地一甩扇子,事實上要滿城人承受他任性的後果。
俞青青心火正旺,毫不避讓地直視錢進生,絲毫不掩飾她的不滿。
她厲聲質問道:“你把滿城百姓當什麼?展現家底的耗材嗎?”
“你要是存心想哄擡物價,何苦拿我做擋箭牌?”
“自個兒吃人血饅頭還拿我當下飯小菜,真是厚顔無恥!”
錢進生也起了火氣。
滿城的石涼花儲備數量龐大,價錢也是實打實地高。
為了讨好俞青青他可是下了血本,天知道他保持為了自己聲音不顫抖廢了多大氣力!
說出來的時候本來就是忍痛耍帥,這個受了恩惠的人居然還不領情。
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宏圖大業看不見希望,反而是一次次教旁人看了笑話。
也許是為了維護自己可憐的尊嚴,又或者是想要展現自己的威風,錢進生把扇子重重摔在櫃面。
“你若是不要,我便扔掉!我從來說一不二,送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你要是忍心浪費掉這些藥材,就看着我把它們全都燒毀吧!”
俞青青滿頭霧水:“不是你裝什麼啊?”
“你自己一時興起要來包下全城藥材,你自己口出狂言自以為是,還要給我扣帽子?”
“從頭到尾從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在唱獨角戲,是你自個兒一拍腦門就要把救命的藥材白白燒掉!”
“明明可以選擇做成藥包或者免費布施,有千百個法子可以再次利用,是你自個兒豬油蒙心一意孤行!”
“一頭蠢驢似地隻知道繞着磨盤走,想耍帥路邊兒的狗都得跟着遭殃。”
“跳梁小醜總是使勁兒蹦跶,張牙舞爪虛張聲勢,撥開一看腦子裡空空如也。其實自己心裡門兒清,不盡力吼叫根本無人理會!”
錢進生臉都漲成豬肝色了,耳朵和脖子也紅了個透,仍嘴硬着,隻是急火攻心舌頭打結,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那伺候的小二弱弱道:“錢公子您還是先消消氣。其實這姑娘說得其實也有道理,不少病人要用石涼花的,要不……”
錢進生徹底瘋魔了:“我,我買是我的事情!你管不了管不了管不了!”
俞青青從腰間一把抽出長劍,“不給你點顔色瞧瞧,真當我是軟柿子随便捏啊?”
她十歲的小師弟都不這麼講話了,跟這家夥鬥嘴似地吵來吵去才是真掉價。
一揮劍,冷厲劍風攜着無形靈氣撲面而去,鬓角的頭發稀稀落落地掉在地上,正是錢進生的腳邊。
錢進生兩股站站,身體神經質地發抖,面上一下失了血色。
一時被怒氣沖昏頭腦,才想起來對面是個強大的修士。
俞青青定定地瞧着,滿意地欣賞這幅氣焰全無的窩囊模樣。
她再次開口道:“你還要包下滿城的石涼花嗎?”
錢進生緩緩搖頭。
店外面的小厮突然圍上來,将這公子哥兒擋住了。密密地圍了一圈,連衣角也看不見了。
這個人圈兒就這樣一步一步往店鋪外邊挪,竟然能在移動之中也把他們家的公子包裹得嚴嚴實實。
店裡隻留下地上一小灘模糊的水痕,被踐踏拖拽之後混了些泥塵,更顯得渾濁肮髒。
俞青青嫌棄地扇扇鼻子,大步流星地往店外面走。店小二上來想打個圓場賠個不是接着往下做生意,被她揮手拒絕了。
雖說事情才做了一半,也不是店小二的問題,但她心裡膈應,實在呆不下去,還是另找一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