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約的今晚,是得看看去,不知道肚子裡在打什麼壞主意。”
陳盛戈點頭,兩人交流一番,同步了情報。陳無憂在旁邊聽得入迷,慢慢停了劍招。
說着說着,林成從林少爺的院子裡出來了。
陳盛戈上去樂呵呵地套近乎,笑着說了好一會兒,隻是如何詢問林成也不多說一句,含糊地用有要事商議給混過去了。
他還寸步不離地守在院門前,要給裡邊人望風一般,不時給她們掃上兩眼,分外警覺。
看來一時半會也進不去了。
陳盛戈一行人索性提前去了報房。一間小小瓦房,外邊有個牌匾。
就一間普通鋪面,地方也小,從門口直直看到後邊白牆,開了出口便算是後門了。
也許是沒到出報的時間,小房子中隻有兩個拿筆的在幹活兒。沒有想象中的熱鬧,甚至能稱得上冷清。
兩人就約在這報房見面的,特意過來是想看看能不能打探些消息。
一行人在門口站着也不甚妥當,正好對面有個茶樓,便過去了。
這塊兒是老街道,早早修起來的道路和商鋪,沒有新市集那般寬敞。
修真之人五感敏銳,隔着一條小過道,聽起來聲音如在耳畔,并無影響。
還有茶樓門簾窗布遮擋,更為安全隐蔽。
店裡員工正做事情呢。一個拿鎮紙給壓住邊角,扶着褶皺閑聊起來:“上回是寫說丘大娘一個人舌戰群儒,把五個書生講得啞口無言。”
“還趾高氣昂地把人秀才作的爛詩當面批出來五個錯處是吧?”
另一人翻着張印滿字的報紙,确認道:“是啊,寫誇大點就是不一樣,多賣了二十份!”
那整理紙張的人苦笑道:“誰知道他們這麼熱衷!真給找出來了,現在都知道是大娘一桶糞水澆過去把人氣結巴了。”
“秀才聽見這故事老生氣了,作了三首詩五篇文來讨伐我們,要一決高下了”
“這可怎麼辦呢,真承認咱寫錯了?”
另一人把報紙一放,不慌不忙道:“你還是初來乍到,不懂規矩。”
“這兒哪有那麼多吸引眼球的稀奇事情?”
“我們報房從來都是稍加修飾的,要是當事人自己喊去起冤枉來,還可以再報一次嘛!”
“你看,明天的内容不就不發愁了嗎?給那秀才的酸詩截兩句過來,再選些工整句子,又能少寫一篇了!“
那新人恍然大悟,會心一笑;“還是您會寫噻!”
看報紙的擺擺手:“這算什麼?”
“想當年正是我一手好文筆,硬生生把報房給盤活了!”
“李家小姐滿腹詩書,宋家小姐撫琴吹箫,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這些深宅大院的消息怎麼傳出去?”
“什麼達官顯貴,都得仰仗我手裡這支筆啊!那些老爺夫人都是用真金白銀在我們這兒砸出來的好名聲!”
“我還寫過好幾本才子佳人的小說,本本熱銷,年年再版。”
“你去路上書店看一眼,或者随便找個私塾先生問一句,學子們天天着魔似地看呢!”
“晚上被窩裡點了油燈,裹着被子,悶一身汗都看到三更天。”
“第二天藏在書袋帶進私塾,放在桌下低頭接着看,夫子收繳上來的在書房裡堆得成好幾箱,轉手倒賣還能掙幾兩銀子呢!”
那新人也很有眼力見,捧着問道:“我早說您描寫又生動又形象,看着可親切就是想不起來。”
“定是看過幾本大作的,興哥,您寫的叫什麼名字啊?”
興哥一串兒報菜名一樣講出來了:“《柳明花暗》、《金钗玉簪》、《木琴玉箫》……”
忽地有人鼓起掌來,陳盛戈循聲望去,竟是錢進生從街邊走來。
這厮穿一件天青色長袍,腰間束了玉佩香包,收着扇子鼓掌起來。
隻是扇柄仍然在手心,多少拍起來有些不舒服。
陳盛戈不明所以:“他來這兒幹什麼?”
俞青青也有些驚訝,閉眼細聽起來。
錢進生開了口:“久仰興柳大名,拜讀諸多巨著,小生心中萬分敬仰。”
“今日一見,果真風流倜傥,名不虛傳!還望您一定賞臉一聚,移步清膳樓共進晚膳!”
興柳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隻是搖搖頭,把報紙疊回去。
陳盛戈嘴巴張成了O形,“原來他喜歡這樣的啊!”
俞青青抿了口茶,神色複雜道:“人各有愛,咳咳,并無高低貴賤之分。”
“但是上回他還在我面前誇口說從來隻看史書古經。”
“還裝模作樣可惜自己隻有些前朝殘本,隻能觀瞻以懷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