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這是你最愛的黃瓜炒肉還有紫菜湯呀。”
竹聽渝看着飯桌上的“飯菜”,陷入了沉默。
這所謂的黃瓜炒肉,就是幾塊帶着血色的肉團和黑色的頭發混雜在一起,紫菜湯就更不用說了,竹聽渝看着那混雜的頭發絲裡似乎還飄蕩着兩個眼球。
她拿起筷子,腦子飛速的想着如何逃離這個地方,面前這個中年女子也是屍魂嗎?
“主人,是的。”
小竹翩翩的聲音響起,竹聽渝深吸了一口氣,這裡的局面比她最開始想象得複雜太多。
她低頭偷偷瞄向自己的員工手環,發現上面顯示沒有信号,心裡有些發涼。
确保沒有任何向外求助渠道的竹聽渝僵愣地看着桌上的飯菜,感覺這下一頓飯菜不會就是拿她當食材吧。
“小竹翩翩,沒有逃離的辦法嗎?”竹聽渝有些無力地向自己的廢物系統問道。
“當然有啦,主人你隻要化解她的執念淨化她就好了。”小竹翩翩鼓勵道。
母親的執念?她連那個小女孩的執念都沒有化解。
不對,小女孩的玩偶,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她這裡?
母親,孩子,不會還有一個父親吧......
腦中的想法被“砰”地一聲巨響打斷。
竹聽渝機械地轉過頭,看到另一個散發着酒氣的中年男子從一扇鐵門後面搖搖晃晃地走出來。
她的“媽媽”一瞬之間也放下了碗筷,母親站起身來,快速推搡着女孩,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囡囡,快回房間裡去!”
“臭婆娘......”男子怒氣沖天,走走停停地朝她的“母親”襲來。
她感覺整個腦子都嗡了一聲,恐懼感一瞬間仿佛像一隻巨手将她鉗制,隻好慌亂而急忙地扔下碗筷,用盡全身力氣向房間奔去。
房間,房間,衣服......
女孩不知道自己的腦中為什麼會冒出這些,她好像被無形地催促着,要快些,再快些.......
她打開卧室裡的衣櫃,拿出所有能穿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套去,不一會兒,女孩就将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
躲起來!躲起來!
腦中的念頭像一把錘子,狠狠地敲擊着女孩的理智。
對,一定要躲起來!
她急忙鎖住門,迅速地大量着房間,看見床底留有空地,便抱着床上的被褥急忙向下面鑽去。
女孩身上穿了數十層衣服,她小口而急促地喘着氣,不斷用被子将自己空閑的空間擠壓,以确保安全能不斷地靠近,即便她已經被自己裹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竹聽渝的神智在不斷的來回掙紮。
“咚!咚!咚!”門口傳來劇烈地敲擊,她将自己裹挾得更加緊,整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抖動得更加厲害。
不要進來,不要進來,不要進來!
“咚!咚!咚!”門口傳來更加急促的聲音。
她聽到那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我知道你在裡面,快點開門。”
女孩整顆心簡直要跳出來,她如果一直躲在這裡面,也許那個人就走了!
耳邊突然傳來房門被撞裂的聲音,女孩躲在被褥裡的面色一僵。
她突然感覺自己上面的床墊被人掀開了,她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女孩使勁拽着被褥,想借以留下最後一點安全感,可是她的力氣哪裡有那個中年男子那麼大?
拽的那一下,她身上的被子就被男子粗魯地扔到了一邊。
她看見他從自己的褲腰帶裡抽出一條通黑的皮帶,徑直就朝她的方向打來。
女孩想要反擊,發聲,可是自己的這副軀殼卻好似無法逃離,劇烈的疼痛感讓她忍不住抽搐。
疼,好疼。
男人像是找到了發洩口,皮鞭一下又一下地鞭笞在她的身上,他沒有在意她的死活。
一下,又一下......女孩不知道自己被那個中年男子打了多久,即便穿了這麼多件衣服,可是身體卻在不斷地冒着冷汗,汗水浸透着全身,冰冷,無力。
“你穿這麼厚幹嗎?”男人語氣飽含怒氣,他丢下了皮鞭,随即抽出一介床闆,重重地朝女孩打去。
心裡湧現的恐懼就像這敲打在她身上的木塊,巨大、沉重,而她隻能任由這無法逃離的窒息将她吞沒。
如果不是女孩身上穿了很多衣服,恐怕現在她早已殘廢。
後面中年男子停下了抽打的動作,用一副居高臨下的面孔看着面前這個比他瘦弱得多的女孩:“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什麼?
竹聽渝恢複片刻的理智,她又被污染了,在重複着那個小女孩之前的遭遇。
她替女孩看見父親的憤然離去。
記憶場景是重複的,傷害卻是真實的,竹聽渝擡起自己的手,發現上面早已血迹斑斑。
嘶,屍魂的傷害不僅有精神,還有物理。
她看向自己那雙擡不起的雙手,與此完全動彈不得的還有她的身體,皮肉赤.裸地綻放出血色的花瓣,露出若隐若現如花芯般的森森白骨。
這是她剛剛為了保護自己最重要的頭部而留下的,如果不是用手護着,也許現在就是她的腦袋被打出花來。
心中傳來一股極緻的恨意。
女孩心裡很難過,她現在恨不得直接出去拿一把刀殺了那男的!
她想殺了他。
“保持理智。”
她自言自語地強撐着身體,身上的每一處都好疼,但是幸好,她的關節都是完好的。
竹聽渝拖着厚重的身體,一步步向外面走去。
披頭散發的女子坐落在走廊的右側,神色恍惚。
竹聽渝想上去看看她,剛剛如果不是她幫助了她,她恐怕根本沒有時間去穿那麼多衣服。
女人的頭發被扯得亂七八糟的,她的臉上還流淌着血迹和紅色的掌印,整件衣服被撕得破碎不堪。
很顯然,她剛剛也被那男子毆打過了。
正欲開口,就突然看見那個女人頭轉向她,略帶嘲諷般說道:“活該,誰叫你不聽你爸爸的話?”
她不知道現在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隻覺得整個世界天旋地轉,頭很痛,眼睛也不争氣地湧上兩股淚意。
動了動嘴唇,女孩想說些什麼,可是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木讷地走進廚房,看到一把菜刀,愣愣杵在那,腳步向前邁出,随即又收回。
“三三,你在幹什麼?”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女孩回過頭。
“媽媽。”女孩囔囔地低下頭,似乎被人發現了自己要做什麼壞事般。
“要玩翻花繩嗎三三?”女人微微一笑,從手中拿出一條紅繩。
竹聽渝微微動了動手指,發現仍舊疼痛難捱。
女孩不想掃了媽媽的興緻,便點點頭,伸出那雙被打得血肉通紅的雙手。
女子見狀并沒有露出什麼心疼的表情,而是像看不見般将紅繩直接套在竹聽渝的手上,一下又一下地纏繞着。
竹聽渝:像這種強制體驗可以退出麼?
小竹翩翩:“那我們都死掉吧。”
女孩感覺不像是自己的手指被勒住了,而是自己的心被勒住了。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保持微笑,靜靜地任由面前的女子擺弄。
“三三,好玩嗎?”
紅繩被用力地撐開,女孩輕聲回道:“好玩,媽媽。”
“三三最乖了。”女人笑着點點頭,似乎對于女孩的表現感到很滿意。
“三三,你要聽爸爸的話,這樣爸爸才能養我們,你知道嗎?”
女子牽扯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等待着女孩的回答。
她感覺心裡很不公平、很不滿、這為什麼會是她的錯,這明明就是爸爸自己突然要來打她。
但她什麼也沒有說,而是違背内心地點下了頭。
女人放下的花繩,手掌覆在女孩的頭上,輕輕地摸了摸:“三三真好,雖然你不是我的親身女兒,但等你爸爸給我們母女還完債,媽媽就帶你離開這個地方好不好?”
她感覺内心劃過幾分淺顯的希望,點點頭,滿懷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母親。
竹聽渝走回了自己的房間,靜靜地躺在地闆上,她現在沒有什麼力氣再去擺弄床鋪,渾身上下都好疼,她的手上纏繞着扯不清的紅線,紅線勒着她的骨頭,好像融為了一體。
她聽到外面那對神經而變态的夫婦在吵架。
“你當初背着我給我帶回來一個小三的孩子,你還和我吵?”母親的聲音暗含委屈。
“臭婆娘,還不是你沒本事生不出孩子!”男人也不甘示弱,怒吼地大喊着。
“我生不出孩子?”女人的聲音好像怒極反笑。
“當初如果不是你喝醉了酒來打我,我怎麼會流産!我怎麼會生不出孩子?”
女人好像被說道了痛處,竹聽渝感覺自己的耳膜充斥着女人不甘的哭聲。
随即,女孩便聽到外面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
父親又在打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