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熙的這句話,像是徹底點燃了嶽沁的怒火。
她那張化着精緻妝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怒視着顧熙:“你、你說什麼……”
顧熙也有些意外,一般别人這樣誇獎她的項鍊,就算再讨厭對方,在這種場合下,點點頭或者說“謝謝”都是結束,但絕對不應該是這個反應。
顧熙忽然想起林月說過,在大學畢業以後,他進入了一家大企業,但是運氣不太好,他遇到了一位會剽竊别人作品的上司。他被迫離開了公司,還背上了抄襲上司設計作品的罪名,可沒有人聽他申辯。
他的離開,無人在意,甚至被打上了“抄襲”的标簽,被整個行業唾棄。林月說,這種情況下應該換一個行業重新開始的,你總是很容易放棄的,你知道再繼續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同的結果的。
“可能……就是憋着一口氣吧。”林月那時候說。
是的,他剛才就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她們說到了“剽竊”,但他沒想到過,所謂的上司,會是嶽沁。因為盡管不太熟,但他們是同學,甚至是一個班裡的。
“我說,你的項鍊很漂亮,”顧熙柔聲說,“設計稿上怎麼寫來着,以‘金桂花’為主題,象征着高貴、優雅與豐收。主石是一顆10克拉的梨形切割黃色鑽石,作為整條項鍊的焦點,鑲嵌在主吊墜下方,象征金桂花的璀璨光芒……”
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卻字字句句都戳中了嶽沁的痛處。嶽沁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手指緊緊攥住手中的香槟杯,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慌亂,随即被憤怒取代。
“住口!”一聲低喝,嶽沁手裡的香槟杯忽然擡起來,朝顧熙潑了過去。
顧熙來不及躲開,他隻能側過頭,不想用臉去接她杯子裡的香槟。
然而,預想中的冰涼觸感并未到來。
一個身影站到了他的面前,動作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他的手臂一伸,将顧熙護在身後,同時側身一擋,香槟盡數潑在了他的西裝外套上。
香槟順着那個人的肩頭流淌而下,浸濕了他的衣袖和胸口。空氣中彌漫着香槟的清冽卻甜膩香氣,混合着淡淡的酒精味道,顯得格外刺鼻。
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一幕上。
陸海川不知道什麼時候接近這裡的,但是他身邊跟着一大堆的工作人員。他們也驚呆了,這種往總裁身上潑酒的橋段在小說裡經常有,但是現實裡沒人敢這麼做。但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海川……”顧熙有些驚訝地站起來,男人寬大的身體擋住了周圍人的視線,他看不到别人的表情,鼻尖隻有酒的香氣混合着陸海川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水味。
陸海川沒有看一眼那個潑酒的嶽沁,隻是對旁邊的工作人員低聲說了句:“請那位小姐離開我家。”
嶽沁沒有事情會這樣,那杯酒最後竟然會潑到了陸海川的身上,她的手還僵在半空中,杯子裡殘留的幾滴香槟順着杯壁緩緩滑落,滴在地毯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工作人員過來拿走她的酒杯,有人拿過紅色絲絨的隔離欄将這塊地方隔離起來,防止别的客人踩到地上的酒水。有兩位女性工作人員走過來,溫和地邀請她從旁邊的門離開。
“不是!因為顧熙剛才他……”嶽沁激動地辯解道,“他之前在公司剽竊我的作品,他是個小偷!”
沒有人聽她說的話,工作人員仍在請她離開,剛才和她情如姐妹的同伴假裝被旁邊某人的手镯吸引了注意力,正在恭維對方,仿佛和她沒有任何一點關系。
這裡沒有人回應她,甚至連一個眼神的交彙都沒有。嶽沁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立,仿佛她成了一個透明人,被所有人默契地忽視。她的胸口劇烈起伏,手指緊緊攥住裙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掃過那些熟悉的面孔,卻發現他們紛紛避開她的視線,仿佛與她有任何接觸都會沾染上什麼不光彩的東西。
“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嶽沁的聲音中帶着幾分顫抖,她的眼眶微微發紅,卻倔強地不肯讓淚水落下内心的屈辱和憤怒卻像潮水般湧來,幾乎将她淹沒。
她忽然轉向旁邊的賓客,語氣焦急而委屈:“你們聽我說!真的是他……”
但周圍的賓客仿佛受到了驚吓一般躲開了,甚至有人失态地差點打翻酒杯。在嶽沁的身前空出了一塊中空的地面。她呆呆的站在那裡,有點手足無措。
沒有人在乎誰抄襲了誰的設計,退一步講,真相是什麼,真的重要嗎。就像當初她把顧熙趕走的時候,給予他的恥辱一樣。
工作人員依舊站在她身旁,語氣平靜卻堅定:“小姐,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從旁邊的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