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纣許下承諾之後,次日便有弟子來到李琚兄弟的茅屋,親自帶他倆前往淩霄峰。
淩霄峰是雲隐劍宗的主峰,萬山法脈群抱,非本峰弟子不得擅入,就連執法堂的長老們想來拜見劍尊,都得事先通報。
衆多世家子弟掙破腦袋想擠進淩霄峰,曆代劍尊都不會因名利開出先例。
就連四大世家之一的蘇蘇,給雲隐劍宗和淩霄峰砸了天價,都砸不出一個弟子名額。
長達百年的晨參暮省和日複一日的供養禮物,終于感動劍尊姜纣,破例得到一塊出入淩霄峰的令牌。
李琚兄弟一來,還沒正式拜入淩霄座下,就分配到陽坡附近的好屋子,驚呆一圈師姐師兄,衆人好奇之餘,不免詢問兩人的來曆。
不問還好,一問吓一跳,劍尊在内門大比的舉動早已傳遍整個雲隐劍宗,也隻有常年窩在淩霄峰修行的宅男宅女們才沒聽說。
李琚前往執法堂更換弟子牌,從普通的内門弟子變成淩霄峰的弟子,一步登天。
管事起初眼睛瞪如銅鈴,從旁人口中得知内門大比的事兒後,聲調扯得變了嗓音。
“他就是李琚?”
話音剛落,嘈雜的大堂瞬間安靜,所有弟子的臉龐唰地轉了過來。
沒過多久,收到風聲的弟子們如潮水般湧入圍觀,或不動聲色地偷窺,或光明正大地打諒。
一道道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向李琚,細微的議論聚成密密麻麻的蟲子,爬上身來。
“姿色一般,身材馬馬虎虎,也不知劍尊看上他什麼?”
“自甘堕落去當小白臉,真是男人的恥辱!呸!”
......
李琚很是不自在,轉身背朝衆人,一擡頭對上管事深沉的目光,隻聽得管事道,“這是你的份例。”
管事拿出一個個嶄新的物品,羽織法袍、羽織新鞋、玄鐵玉鈎的利劍、藥宗進貢的僅供内部渠道的丹藥......櫃台堆了一排,華貴的寶光亮瞎所有弟子的眼睛。
管事越掏,語氣越酸溜,衆人越看,神情越呆滞。
淩霄峰弟子的份例出自劍尊私庫,遠超其他法脈,雲隐劍宗衆人皆知。
但是他們還從來沒有如此清晰明确地看過差距,尤其這人還是走後門的,他們看着更為難受,語氣格外掐尖捏酸。
“啧,命真好,躺着就能過上好日子。”
“我也想被包養!我也想進淩霄峰!我也想給劍尊暖床!”
......
輕蔑嫉恨的眼神、肆無忌憚的揣測,如同一支支無形的利箭,幾乎要把李琚紮成刺猬。
他局促不安地站在櫃台前,艱難等待管事發完份例,一把撈過所有東西,馬不停蹄地跑了。
無數目光一路跟随他,直到進入淩霄峰,才被重重雲霧阻擋在外。
還沒等李琚松口氣,淩霄峰的師兄又來了,根據資質發放相應的功法。
師兄摸過李琚的根骨,測試劍法和領悟力,突然犯起難來。
李琚緊張地問道:“可是哪裡有問題?莫非淩霄峰的劍法也要用功勞點換?”
在雲隐劍宗的内外門,所有弟子都必須用功勞點去換劍法。
師兄擺手道:“這倒不是,淩霄峰的功法劍術全由劍尊提供,座下弟子可任意修行。”
李琚又問,“那師兄何故遲疑?”
師兄道:“這...我翻遍藏經閣,實在翻不出适合師弟的劍法。”
淩霄峰是雲隐劍宗的最強劍脈,座下的弟子也天賦最高實力最強的,藏經閣的功法劍譜自然也是與之相适的玄奧高深。
尋常劍法,甚至進不了淩霄峰,向來往下一層流入内門、外門。
李琚本來連淩霄峰的門檻都夠不上,如今上面有人把他捧了進來,卻沒考慮到這個問題。
對他來說,藏經閣最簡單最低級的劍法,都太過高深太過艱澀,以他的資質和領悟力,壓根兒學不來。
師兄很是為難,入職藏經閣以來還是頭一回碰上這種事兒,總不能讓他手把手教李琚吧,他又不是他師父,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心念一轉,師兄忽地想到把他捧進來的領導,提出建議道,“要不師弟去找劍尊吧!”
李琚怔愣片刻,“什麼?”
“劍尊如此看重師弟,想來不會拒絕指點一二。”
師兄越說越激動,可算把燙手山芋扔出去了。
“劍尊白日要開會和應酬,晚上事兒偏少,淩霄殿亮了燈,說明劍尊在,師弟可以深夜去探探。”
這番話和執法堂衆人的話重合在一起,如同一串串鞭炮般炸在李琚心底,羞惱的情緒直接爆了開來。
不同于執法堂那些刻意的诋毀和抹黑,師兄這種為了他好的真誠态度,反而更加激惱了他,忽然有種遮羞布被驟然扯開的感覺。
李琚徹底陷入惱羞成怒的狀态,加重語氣道,“師兄慎言!師弟與劍尊不是那種關系!”
這下輪到師兄愣了,“是麼,那是我誤會了。”
就在這個時候,山頂飙來一支淡青色的靈氣小劍,兩人才聽到風聲的刹那,小劍已經逼至眼前。
劍身不含标識,威壓控制在劍刃邊緣,但是這股清寒凝練的靈氣除了劍尊姜纣,無人可有。
小劍盤旋在李琚周身繞了數圈,冷淡的嗓音透了出來。
【今晚可有時間,來淩霄殿一叙。】
李琚回想起美夢般的一夜,不由自主心動了,擡眸撞上師兄震驚的目光,剛要上翹的唇角立刻抿了下去。
師兄的眼神在李琚和小劍之間逡巡,他們不是傻白甜,半夜邀約的用意,任何人都清楚。
“師弟...方才你說...”
方才斬釘截鐵地否認關系,下一刻就收到劍尊的邀請,委實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