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最後事态竟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沈封黑着臉憤憤地想,就好像宴會前最反對要“相親”的那個人不是沈奕本奕一樣!
但事已至此,沈封就算這會兒再怎麼看莫子蘇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他也都隻能咬牙把唾沫往下咽了。
于是在望着莫子蘇點頭回應後,沈封便一邊攥緊手中高腳杯,朝莫子蘇所在的方向敬了敬,一邊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唇角,涼涼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替小奕接受你這個朋友了,歡迎你以後有空常來玩。”
“沈總客氣了。”
聽到準話,莫覃眼中精光更亮,臉上略顯油膩的笑容也更盛,“不過我看也不用等什麼以後有空了,擇日不如撞日,這樣吧……”
話說了一半,不等衆人反應過來,莫覃就一把拉住了他旁邊端着一副高貴姿态的莫夫人,雷厲風行地直接帶着對方往廳門所在處快步走去,一邊走,他還一邊不住地回頭道:
“……子蘇!你今晚就留在這邊好好陪小少爺過生!”
“老爺子,沈總,還有小少爺,抱歉。我剛剛收到消息,說是我們家裡臨時出了點事,所以我和我夫人不得不先提前離席。”
“為表歉意,等後面事情處理完,我和夫人一定會再親自登門向你們送上賠禮,但現在……我們真的得告退了。”
“……”
在場所有人目送着莫覃歉意連連的告别姿态,不管面上如何表現,私下裡無一不是目瞪口呆,暗自為莫覃所表現出來的厚臉皮而咂舌歎服。
就連莫子蘇這個對别人情緒變化的感知不怎麼敏銳的,都隐隐從現場感受到了一絲微妙的氛圍。
一直到莫覃兩人的身影徹底在衆人視線中,剛才一瞬間仿佛被按了靜音鍵的大廳才又逐漸出現聲音。
而盡管所有賓客全部在極力掩飾神情,他們發出的那些竊竊的交談聲也足夠含糊不清,但沈封幾人這會兒又怎麼可能猜不出他們都在議論些什麼。
這場宴會算是被莫覃給攪和完了。
但或許這也正是對方想要達到的目的——既可以把莫子蘇留在沈家,又可以減少其他人的競争機會。
一想到自己用心替小弟籌備的成年慶宴即将這樣虎頭蛇尾地收場,沈封臉上溫和的笑容就快要維持不下去。
沈封攥着高腳杯的手指越發用力,雖然不至于遷怒,但他卻還是忍不住朝一旁算是半個始作俑者的“藍顔禍水”莫子蘇看去,他想看看對方現在又會是個什麼反應。
是會尴尬羞愧,無地自容呢?還是會心懷歉意,手足無措呢?
懷揣着些許隐秘的看好戲的惡劣心思,沈封的視線最終慢悠悠地落在了莫子蘇身上。
但和他所有想要看到的神色都截然不同的是……
莫子蘇此時依舊是一臉的面無表情,烏木般的深邃眼瞳更是猶如古井始終沒有半點波動,就連其站姿,都和沈封第一眼見到對方那時一模一樣,樹樁子似的直直杵在原地全無變化。
若不是沈封不時還能看到莫子蘇的眼睫在眨動,對方的胸膛也正有規律地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沈封幾乎都要懷疑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個蠟像了。
看到最後,沈封隻感覺自己的心口一陣莫名梗塞。
卻在這時,一道略顯沉悶的低鳴聲蓦地在場上響起。
“咕嗚——”
什麼聲音?竟能避過他的神識直接傳入他耳中?
同樣聽到那道低鳴的莫子蘇,不禁有些納悶地抿了抿唇瓣,暗自在周圍搜尋起聲音的來源。
還未等他尋到線索,莫子蘇就敏銳察覺到了沈家三人不約而同地齊齊落在他肚腹處的視線。
他下意識低頭看去,就看到了正在微微震動的“罪魁禍首”。
——哦,原來是他的肚子在叫。
已經辟谷千百年的莫子蘇,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如今雖仍具修為,但實則還隻是個肉體凡胎……
換言之,嗯,他現在是需要吃飯的。
而他……
好像是快一天都沒吃過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