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蘇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成了莫覃這個便宜父親口中的啞巴,但他如果成為了啞巴的話……想來應該是更有利于他斬斷他與便宜家人之間的親緣線的吧?
莫子蘇對這世間的人情世故并不是特别明了,但見識的各種場面多了,關于一些生活中約定俗成的現象,他心中也是有獨屬于他自己的一番見解的。
正如此刻,他就敏銳地察覺到了繼續做一個啞巴更能輔助他達成目的。
他師傅曾經說過,他靈魂至純、還是天生劍心,是最适合修行,也是最有可能修行成功的心性。
對此說法,莫子蘇不甚在意。
畢竟他修行并不是沖着得道飛升去的,他隻是覺得修行讓他覺得自在,而他也更願意一直在這條道路走下去。
雖然由于已經事先選定了這條路,莫子蘇也無法再去看到其他的道路……但不論如何,莫子蘇現下就算是已經突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小世界,他都依舊想要按部就班地繼續修煉下去。
而為了更好地修行,是否斬斷他身上的親緣線便是莫子蘇首先需要考慮的一件事情。
畢竟修仙者,與凡塵牽連越少,越能夠保證道心純粹,也越有利于修行。
一切多餘的情感都将會成為他修行之路的阻礙。
在見到他在這個小世界的家人之前,莫子蘇就未曾對他的家人生出過多少凡心。
如今當他親眼看到了他的家人,又透過他家人華美的皮囊窺見了幾分被掩藏其下的醜陋靈魂之後,莫子蘇對于切斷自身親緣這件事自然是更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于是随着莫覃對他“不能說話”的評斷落下,莫子蘇也立刻順着自己的直覺做下決定,閉緊嘴巴不打算開口作出任何解釋。
“你讓我爺爺放心?”
卻在這時,一個氣質儒雅的高大青年在聽到這邊的動靜後緩緩踱步過來,一步步好像踩在衆人的心髒上,輕易便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奪回了主場權。
來人正是沈奕的大哥沈封。
等走到近前,沈封笑眯眯地彎着眼眸望向莫覃,輕晃了晃手中半盛着清亮酒液的高腳杯,溫沉的嗓音緩緩道:
“莫先生這話說得就有些讓人費解了,你兒子如何關我爺爺什麼事?他又要放個什麼心?”
“這……”
莫覃聞言身形不由得微微一僵,他差點忘了,不管這場宴會實質上是出于什麼性質舉辦的,在明面上這都隻是為沈奕辦的一場普通的慶生宴。
畢竟如今這如同選秀一樣的現場,若是真的戳破本質,不管是來參宴的各位賓客,還是沈家的面上可都是說過不去的。而如果這本質還是他親自戳破的……那他今天絕對是要得罪在場所有人了。
腦中念頭急轉之下,莫覃面上笑容逐漸變得僵硬起來,但他卻也沒有忘記要圓場,很快就開口接道:
“……這不是我兒子他想要和沈小少爺交朋友嗎?”
“對!我隻是想讓老爺子能夠放心讓子蘇去和小少爺交朋友!”
感覺自己找到了絕佳的理由,莫覃臉上僵硬的笑容都放松下來,他緊跟着又滿眼慈愛地看向莫子蘇,擡手拍向莫子蘇的肩膀:
“我也是第一回看到子蘇和同齡的孩子這麼投緣,平時子蘇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看得讓人着急……”
莫子蘇身形靈巧地避開了莫覃朝他伸來的手,末了,他還不由得有些莫名地瞥了對方一眼——他覺得這人怪多手多腳的,一點與人交往的分寸都沒有。
發覺自己動作被躲開,莫覃剛放松一點的笑容又僵了僵,不過他好歹也是老江湖了,口中的話并沒有因此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