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昂總覺得李宴景似乎别有用心,但他并沒有多問:“那現在可以走了?”
“行,方指揮使說是在歡喜坊那兒等着咱們。”
歡喜坊不愧是應天最紅火的雜耍班子,一進去,便覺得一股奢豪之氣撲面而來。
李宴景環顧一周,覺得此處倒不像個雜耍班子,更像個什麼高級會所……待見到各個角落裡不起眼卻身形壯碩的灰衣人,她微微一哂,隻覺若是把這身衣服換成黑的,那就更像了。
“怎麼了?”劉子昂輕聲問。
李宴景為劉子昂的敏銳而驚訝,她朝其中一個角落努努嘴,也小聲說:“這是家丁還是侍衛?這雜耍班子還挺注重安全。”
聽李宴景一提,劉子昂眼睛往四周一轉,也覺得有些奇怪。
方明乃是官府中人,歡喜坊自然不敢怠慢。他們進來不多時,班主便親自來迎:“指揮使大駕光臨,小人未能出門相迎,實在罪過、罪過。”
方明對這位趙王面前的紅人還是很客氣的:“吉班主是大忙人,你别怪我們耽誤正事才是。”
吉班主忙道:“嗐,趙王的事就是最大的事!”他頓了頓,又看向李宴景和劉子昂試探道,“不過,不知這兩位是……”
歐陽要請趙王的事情不宜宣揚,加上李宴景和劉子昂,此番也隻有三人來歡喜坊。方明之前吉班主見過,而李宴景和劉子昂卻是頭回來,故而有此一問。
方明一時失語,李宴景忙笑着說:“見過吉班主,我哥是方指揮使好友,我聽說今天搶先瞧見歡喜坊的好戲,便賴着一起來了。還望班主見諒。”
李宴景今日裝扮與平時不同,不但與她平時似像非像,整體妝容也更加偏向女性化,倒是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穿着男裝的姑娘家。
劉子昂面色微微一頓,接着向吉班主點點頭,權當招呼了。
“這有什麼計較的?多幾個人給我們提提意見隻有好的。”吉班主忙道,“不過這會兒正是孩子們練功的時候,要看整出雜耍可能得等等。咱們去喝碗茶、吃些點心等等?”
方明正欲開口,卻聽李宴景道:“吉班主,我是第一回來戲班子,您方便的話,能找個人帶我和哥哥轉轉麼?”
吉班主一愣,李宴景又接着說:“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亂跑的。”
方明心念一轉,配合道:“碰上你這麼個膩歪的,你哥要多操多少心?我看啊,你還是老實點,跟在你哥後頭,少給吉班主添麻煩!”
“這有什麼麻煩的?頭一回來,好奇是正常的。我找兩個人帶你們轉轉就是了。不過你們得答應我别到處亂跑,一則是我這園子裡有很多演出用的機關,碰壞了倒沒什麼,要是傷了你們就得不償失了。二則有些屋裡頭鎖了我們的戲服,都是隻此一件的,要是壞了一時半會兒可難補回來。”
李宴景自然應是。
吉班主點了四個灰衣人帶着李宴景和劉子昂到處轉轉。
歡喜坊占地極大,前頭是戲班演出的地方,灰衣人主要帶兩人看的是後頭,戲班成員們練習、生活的地方。
李宴景真遵守諾言,一路都乖乖跟在灰衣人身後,隻是時不時問些他們問題,但都是諸如“這裡是做什麼的?”、“這間房窗戶好像格外精緻些,裡頭住了誰呀?”、“你們戲服都放在哪兒?”這類的簡單問題。
幾個灰衣人雖然覺得這姑娘叽叽喳喳的煩得很,但警惕之心倒是漸漸放下了,回答起李宴景的問題也更随意起來。
歡喜坊很是紅火,成員衆多,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給趙王獻藝的,因此李宴景還遇到了很多練功的成員,這些人年紀都不大,卻都是細長條一個,模樣清秀的很。
突然,叫李宴景瞧見幾個正在練翻跟頭的女孩兒,她忙追上前去。
灰衣人心一提,剛想上前阻攔,就聽李宴景一臉好奇地問些:“你們真厲害,在練什麼節目嘛?”、“這節目幾個人”等等不痛不癢的問題,這心算是徹底落進肚子了。
李宴景追着幾個小姑娘問個不停,灰衣人樂得不用多走路,便站在那兒聽着她們問問題。
幾個姑娘叫李宴景弄得摸不着頭腦,也不知道該不該回,便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了幾個灰衣人。
其中一個灰衣人朝姑娘們點點頭。
姑娘們這才放下心來。
李宴景見狀臉上笑容更深,又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些糖果點心來與人分享。她長得好看,說話也好聽,不一會兒就跟姑娘們混熟了,把這“五福獻壽”這套雜耍的底細掏得一幹二淨。
直到灰衣人都有些不耐煩了,李宴景這才又跑了回來:“我看完了,咱們回去找方指揮使嘛?”
劉子昂看了眼李宴景。
李宴景沖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