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買言本來都要以為許作仁會因為她公然頂撞了他,懷記在心,至少在以後的相處裡,多少會比這點她。
事實并非如此,許作仁依然會像之前一樣,更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若無其事的每節課還會叫她起來回答問題。
隻是許作仁不會再喊她那麼頻繁了。
這也許是一種征兆,地理老師會漸漸地不再叫她起來回答問題,她就這樣漸漸地淡出老師的視野。
黎買言說不上那是一種什麼滋味,好像并未有解放了的那種喜悅,裡面好像全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五味雜陳。
心口好似被什麼東西揪了一把,也不是很疼,就是怪怪的。
她在幹什麼?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麼,現在怎麼又不滿意了?
真是有病!
可後來,許作仁并沒有冷落過她,甚至還有想要關心她的意圖。
又是一天周四下午的文綜考試,黎買言目前座位已經輪到第四組最後一桌,她坐在裡面靠窗靠暖氣的位置。
嶺城的冷意還未散盡,學校裡的暖氣自然還開着。
黎買言這次周考想先把地理大題往往後放,等着把政治和曆史寫完再寫地理,她都算好了時間,可以寫完。
兩個半小時的監考,許作仁感到無聊,起身便在行道裡轉悠,雙手向後一背,轉轉脖子活動胫骨,好一派悠然自得。
不過現在大家都在奮筆疾書,今天的卷子似乎要比以往的難度大些,絞盡腦汁也寫不夠似的。
黎買言坐在最後一桌最不起眼的位置,整個腦袋都快要縮進卷子裡了,自己卻渾然不覺,還在埋頭苦寫。
許作仁出去在樓道裡轉一圈,實際也沒有一圈,就是從前門走到後門,然後又繞進來,大約是有點冷,他便想要烤烤暖氣。不知不覺間他便走向教室裡第三個大窗子跟前,然後停下腳步。
黎買言感應到有人來了,不用猜都知道是誰,但她手上的動作筆未有半點停息,距離考試結束隻剩下半個小時了,她還有地理一面大題都沒做呢······
許作仁雙手向後撐在窗台下沿的暖氣片上,汲取暖意。但他好像并不是來烤暖氣的,看了看窗外的風景。
好吧,教學樓後面的園子是一片光秃秃的,嫩芽兒還沒有長出來。
沒什麼好看的,他又收回視線,低頭看了眼黎買言的答題卡。
嚯哦!
小姑娘很勇啊!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敢第一個不寫地理大題。
他又擡眸看了眼黑闆上方的指針,隻剩下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又低眸瞧了瞧黎買言正在奮力掙紮的手。
涼涼的勾起唇角,眼裡有三分看好戲的嘲弄感。
黎買言隐隐覺得後背有些發涼,可奈何又不敢回頭看,隻好化其為動力,更加加快手速的寫滿答題卡。
時間緊迫,别管對不對了,寫滿就對了。
文科嘛,密密麻麻才是态度。
“暖和嗎?”
忽而,耳邊傳來這樣一道聲音,黎買言沒聽清。
也不敢肯定許作仁是在和她說話,直接佯裝沒聽見。
筆尖一頓,完全忘記了自己接下來要寫什麼東西了。
許作仁不罷休,壓低聲音又耐心道:“暖氣烤上暖和嗎?”
什麼?
黎買言納悶緩緩轉眸,睨了眼居高臨下看她的許作仁。
唇角無聲扯扯,說不出話來。
許作仁清冽溫潤的嗓音刻意壓低,此刻的他唇角微勾,漆黑的眼眸裡還帶着幾分茫然天真,似是真的在問黎買言這麼簡單的問題。
黎買言被他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搞得有些莫明?
她甚至想撓撓頭,地理老師這是想要和她聊天嗎?
可她都那樣對待他了,他沒理由還和她說話啊!
再說了聊天都不看時間的嗎,她明明已經忙到手快要抽筋了!
黎買言快速回神,木讷的點着頭,“嗯,還行。”
言罷,她又重新将注意力全部轉移到試卷上。
沒再搭理許作仁,不過轉頭的一瞬間,她好像看見許作仁臉上的笑意更加深幾分。
她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