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我這是在做夢。

然而我看着夢中的自己，我好像是以遊魂的身份，看着夢中的自己，她是我，卻又讓我覺得不像是我，準确說，不像是現在的我。

應該是在赤命殺了煅雲衣之後，我這樣猜測。

“你看到赤命殺人，你就害怕他，那我們呢？我們每個人都殺過人，甚至是屠殺，你也要怕我們嗎？”

“我……”

“你大概是覺得，殺過人的我們，對你的好就是别有用心的吧。”

“不是，我沒有這麼想。”我看到夢裡的那個自己這樣說，我默默地走到她的身旁，不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太真了。真實地讓我快要以為這才是真正發生過的。

“也罷，你好生休養，吾待會再來看你。”

她似乎是病得厲害，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看着她那憔悴的臉龐，我心中一陣陣抽痛。她的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就好像是随時會死去一般。她的眼眶微微泛紅，顯得異常傷感，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會産生憐憫之心。哪怕這個人是我自己。

我想伸手摸摸她的臉頰，但是又怕驚擾到她，隻能輕輕的碰觸了一下她的面龐，她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睫毛輕輕顫抖，緩緩的睜開了雙眸，當我看到她那張略帶病态的面容，不禁有些吃驚，她的臉上竟然還挂着淚水。

"好冷，真的好冷，我要回去……"她的聲音很小，但是卻足夠讓人聽清楚。她的臉色很難看，身體也很虛弱，似乎随時都要倒下。

我急忙将手放在她額頭上，然而觸手卻什麼感覺也沒有，我壓根碰不到她，這時候我才想起，我僅僅是個旁觀者。

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微弱，臉色也愈加的蒼白，我的心仿佛被刀子狠狠割了一下，痛得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她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存在，擡起頭來，目光呆滞的盯着我。

此刻的她是如此的憔悴，如此的蒼白，我甚至都能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的寒意，她抱緊了自己，似乎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取暖。

"你冷嗎？"我看着她的眼睛，柔聲問道。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神，但是我又忍不住去看。

“我好冷。”

我不知她到底有沒有聽到我的話。

忽然一陣涼風吹了進來，我也覺得有些冷意，而她則是瑟瑟發抖，不知不覺間，她的雙臂又緊了緊，将自己的身體緊緊的蜷縮在一起。

我想伸手去抓住她，但是我發現自己卻沒有這個能力，這一次我的心裡湧現出濃濃的失落感。

遠方光亮漸漸的閃爍起來，似乎快要亮堂了。

我想，現在應該是早晨吧？

看着那漸漸露出光亮的東方，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個不夠美麗的夢。

我不舍的離開這裡，轉身離開。

但是在轉身的刹那間，我忽然感覺自己的腦海之中多了許多東西。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夢境中，更加不知道自己剛才究竟是在想些什麼，但是我卻能肯定，我一定忘了什麼。

我睜開了眼睛。

“姑娘你醒了？”

我看了看四周的擺設，啞着嗓子道：“這裡是？”

“姑娘昏倒在路邊，被我們帶了回來，我是華芷，他是我的弟弟華狄。”

我點頭，“多謝。”

我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應該怎麼說服華芷姐弟讓孤星淚跟我走，最後隻好采取裝暈這一辦法。還好我要接近的是華芷姐弟，要是其他人，我還真不敢這麼做。

華芷姐弟住在一個藥鋪，而在這藥鋪外，有顆海棠花樹。

海棠花樹上的葉子已經落光了，隻剩下零星幾片在随風搖曳着，樹葉上還帶着晶瑩的露珠。這個季節海棠花已經全都凋謝了，就連枝丫上的葉子也是枯黃一片，看起來毫無生氣。

我看到這些，心中不由的升起一陣哀傷，海棠花啊！我從小就非常愛海棠花，現在它們都落敗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再見到這些花朵開花。

"大姐姐，你餓嗎？"一旁的華狄突然問道。

我轉過頭看着他，搖了搖頭，我說我家鄉遭遇了洪水，我與我的家人走散，他露出同情的神色，後來我說我願意給他們做飯，一日三餐，隻求他們能夠收留我。

華芷華狄姐弟兩個真的是好人，我這樣說他們就相信了，也不多問幾句，要是多問幾句我說不定就直接露餡了。然而我也清楚，即便我不明身份來曆，他們照樣會收留我，因為我看起來是那樣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