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東西？”方瑾簡直要吐了。

“苔花。”餘念七握着骨劍，站在方瑾身旁。

衆人眼看着城門口被無數根藤蔓交錯着堵住，登雲梯上爬滿了紅色的苔花，就連城牆的磚縫裡都有花骨朵擠出來。方瑾問出了衆人所想：“蘇禾師姐，咱們怎麼進去？”

“有火嗎？”蘇禾問。

王聞之湊上前，從懷裡掏出火折子遞給蘇禾。蘇禾接過，她吹起火星，将火折子扔進了藤蔓堆裡，那火星撲閃了幾下，即将被厚重的霧氣吞沒之時，蘇禾從背上抽出鴉九，一刀劈散了靠近火星的黑霧。

火苗瞬間蹿出半人高，纏住藤蔓不放。火勢越來越大，火星從火堆裡跳出來，餘念七不着痕迹地後撤一步，她本來就是花妖，怕火也在情理之中。

城門處的藤蔓發出嬰孩一樣的哭聲，蠕動着身軀想把火撲滅，四周的黑霧也一直試探着往火焰邊靠攏，每當這時，蘇禾總會揮刀驅散黑霧。

城牆上的紅色苔花慢慢聚攏過來，想将人圍困。崔時珍最先發現異樣，他手中的長槍飛了出去，攪動着風刃剜下苔花的花蕊，餘下四人也陸續出手，不消一刻鐘，肉眼可見的苔花都被碾成了粉末。

“這妖怪也不行啊。”方瑾得意的叉着腰，他甩了甩自己劍上的粘稠的綠色汁液。

崔時珍并不苟同，他提醒衆人：“有東西來了。”

“轟隆隆——”城牆邊緣的石頭滾落，衆人連忙閃開，一條粗重的藤蔓從黑霧中探出，它軀幹上布滿了一開一合的紅色苔花，像蠕動的吸盤。藤蔓啪的一聲砸在火焰上，将火焰拍熄了大半。

驚天動地的哭号從藤蔓的吸盤裡傳出來，夾雜着陣陣哀嚎，藤蔓末端在空氣中開開合合做着活物才會有的嗅聞的動作，下一瞬，它猛地竄出，劈頭蓋臉地朝王聞之砸過來。

王聞之吓得腿軟，一時間站在原地竟然忘了躲。

裴玄一手抱住王聞之的腰，帶着他躲開了這一擊。藤蔓砸在地上，砸出了碗口粗的凹痕，它身上的葉子沙沙作響，又調轉方向，沖向了方瑾。

方瑾拔腿就跑，被藤蔓逼到了城牆根，他一步步後退，沒注意身後的磚縫裡冒出的花骨朵正開綻放。

“方瑾，小心身後！”餘念七提劍沖過去，她跳到藤蔓軀幹上，腳下的小花猛地竄出一人高，布滿了細密尖牙的花蕊在她面前無線放大。崔時珍的彎刀破空而來，割斷了苔花與藤蔓連結的根莖。

崔時珍也跳了上來，他抓住彎刀，手中的長槍沒入了藤蔓的軀幹，綠色的粘稠液體噴濺出來，兩人及時躲開了。

但是方瑾就沒有這麼走運了，在他聽到提醒的一瞬間，磚縫裡的苔花張開血淋淋的口器，咬住了方瑾的後背，他疼的龇牙咧嘴，趁着藤蔓被餘念七和崔時珍兩人牽制住的時候往回跑。但是後背還是被撕下來一大塊肉。

方瑾跑到裴玄身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裴玄把人交給王聞之照顧，自己也加入了與藤蔓的纏鬥中。

“聞之兄，快給我上點藥，不然要化膿了。”方瑾哆哆嗦嗦地從腰間掏出一瓶金瘡藥遞給王聞之，後者也不客氣接過來将瓶子裡的粉末盡數倒在了方瑾的背上，方瑾疼地大喊大叫。

“走！”蘇禾突然出聲，衆人都朝着城門口跑去，但是那根藤蔓緊追不舍，它龐大的身軀碾滅了最後一絲火光，濃重的黑霧又聚攏過來。蘇禾從天而降，手中的寬刀刀山發出紅光，她暴呵一聲，雙手握住刀柄斬斷了這根藤蔓。

城門裡死寂一片，衆人沒敢分頭獨自行動，他們等着蘇禾進入城内，王聞之扶着方瑾，問：“蘇禾師姐，這眉陽城裡的百姓呢？”

“死了。”蘇禾擰着眉毛看着比城外更加濃郁，更加粘稠的霧。

“那其他人呢？怎麼隻有我們。”方瑾又準備哭，但是被蘇禾瞪了一眼，哭也哭不出來了。

蘇禾沒有作聲，到現在位置他們甚至沒有看到商柏師尊的身影，或許他們是另一條路進入眉陽城的。城裡安靜的可怕，衆人的喘息聲被無線放大，他們手中的紅繩發出的光暈越來越淡，直到被黑暗完全吞噬。

“師姐？餘念七？裴玄？崔時珍？”方瑾的聲音越來越遠，他突然尖叫一聲，大喊一句，“王聞之！”随後，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下來。

蘇禾聽到有人在喊她，喊她的小名，那個聲音，像阿娘。

“念七，瞧你現在怎麼這麼瘦，是不是吃的不好啊？”餘大夫佝偻着背從黑霧中走出來，他右側是提着燈，笑得和藹的餘夫人。

餘念七怔愣原地，兩人離自己越來越近，餘大夫問她：“落葵怎麼沒與你一道來呀？”

“落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