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又如何!今日咱們同進無殇,我這個倒是第一與你這個第四甲今後就是同門了!”許浮盈爽朗一笑。
見與許浮盈說不清道理,方瑾轉身就走,然而許浮盈可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對于他這種狂妄瞧不起别人的人,她最痛恨了,于是她緊緊跟上方瑾,邊走邊喊:“诶,第四名,你别走啊!”
“簡直不可理喻!”方瑾頭也不回地回敬道。
“我不可理喻?”許浮盈扯着脖子,“是誰某眼瞧人低!”二人一前一後,嘴上互相不饒人。
倒是謝辭這個被罵的成了局外人,他與餘念七相互對視一眼,無奈的聳了聳肩。
“你買這麼多東西做甚?”謝辭左手提着一袋米,手裡提着一袋面,餘念七提着一籃子菜還買了不少瓜果,甚至買了一根銀簪。
“去探望伯母一次,上門拜訪總不能空着手。”餘念七知道這是天界人間默認的禮數,自然是會做的周全,更何況她很是親近謝伯母。
距離謝母居住的茅屋還有很遠的路,謝辭今日貌似是想一吐為快,他破天荒地話多了起來,他說:“我自小與母親相依為命,沒見過自己父親。母親她出身不好,平日裡就做些幫人浣洗衣服的粗活,就這樣讓我讀了幾年書,識得了幾個字,後來那家人把我們趕走了,母親就隻能納一些鞋墊去集市上賣。”
謝辭看着眼前的路,這樣說着,餘念七也默默地聽着,沒有出聲打斷他。
“我記得之前看見一個小少爺,他穿着錦衣華服,把吃不完的糖葫蘆随手就丢在地上,當時我難免也心生羨豔,當時與母親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責怪她為何這般清貧,後面第二日我就後悔了,知道母親一個人養育我艱難,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不求大富大貴,隻求衣食無憂。”
“三年前我告訴母親我考進了無殇,她以後不用這麼幸苦了。母親破天荒的買了一隻我們逢年過節都不一定吃得了的燒雞,燒雞很香,隻是我吃的很難受,我騙了我母親,我那年并沒有進入無殇,隻是求着無殇掌門留在無殇做了一個灑掃的雜役,掌門心善,允我逢年過節從宗門拿些米面回去,隻是母親自小教導我,雖然清貧,但也不能無功受祿,掌門給予我的恩惠已經很多了,這些米面是無殇的東西,我自然不能拿,而且我的月錢也比尋常雜役多了不少,于是我就每日多幹些活計,也算是不辜負掌門的好意。”
“就這麼過了三年。”謝辭腳步輕快,“我想母親早已知曉我當年并未考進無殇。”
餘念七雙眸微微放大,側着腦袋看謝辭。
“我們是血肉相連的母子,母親她早已知道,隻是從未拆穿過我。”謝辭平日裡總是冷冰冰的,今天的神情卻很是松動,他眼眶微微泛紅,整個人看着沒那麼陰郁了。
餘念七不知道在這般情景下該說些什麼,隻能應和着點點頭,道:“母子情深,莫過于此。”
小茅屋漸漸近了,窗戶緊閉,他們二人瞧不見謝母的身影。
“現在約莫是午飯的時間了吧?”餘念七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現在是晌午,小茅屋裡卻不見有炊煙升起,謝辭腳下步子突然加快,嘴唇微抿,神情嚴肅。餘念七也加快步子跟上。
走到屋前,門虛掩着,隐隐約約能瞧見謝母正躺在床上,而門闩上卻落了一層灰。謝辭的步子蓦然頓住,他手中的米和面落在地上,砸在腳邊,餘念七站在謝辭身後,呼吸停滞了一瞬,她可能知曉發生了什麼,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承認。
“念七,我母親她是睡着了。”謝辭扒透過門縫扒拉門闩的手一直在顫抖,一道短短的門闩,謝辭卻一直打不開門,“你不如先回去吧。”
“謝辭師兄。”餘念七放下手中的籃子,握住謝辭的手腕,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卻仍舊強裝鎮定地撥開謝辭的手,推開了門闩。
陽光順着窗戶縫擠進了昏暗的屋子,打在謝母合着眼的安詳的面容上,謝母看起來灰蒙蒙的,身上好似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屋裡靜悄悄的,她沒有向往常一樣起來招呼客人,床邊的櫃子上還放着一雙快納好的鞋墊。
“母親。”謝辭步伐沉重,走到床邊的時候撲通一聲跪下,“我考進無殇了,母親。”謝辭的手搭在床邊,不敢去觸碰自己的母親,生怕打破這一層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