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大夫倒是沒有什麼大礙,隻是摔傷了腿,靜養了好長一段時間,可是在一次偶然的談話中,餘落葵不知道從學堂裡聽了什麼傳言,回來便說了一句‘餘念七是天煞孤星,克父母克與她親近的人’。
餘念七搗藥的手停了下來,餘夫人怒不可遏地指着餘落葵的鼻子數落她,餘大夫也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此後,餘落葵也再也沒有說過類似的話,畢竟小孩子心性,他們以為它早就抛到了腦後。
而,這一年的中元節,卻出了事。
不出事才是怪事,按理來說餘夫人早就是個死人。
民間俗言,七月半,鬼開門,這天晚上不要亂走,小心走岔了路就回不來了。而鎮上的戲台子,也搭好了給鬼唱戲的台子,那些個小孩子早就被家裡人揪着耳朵拖回家。
醫館裡有些個過路人,來此看病不好走地,也索性住了下來,好在醫館有不少空房間,平日裡就是為了給路上生病的人歇腳的,
可是怪就怪在那天剛入夜的時候,餘念七照例給餘夫人煎藥,剛把血滴進藥裡,手上的血還沒止住,門外就傳來了噼裡啪啦的聲響,鬼哭狼嚎,霎時駭人。
餘大夫摟着餘夫人,餘夫人捂着餘落葵的耳朵,餘落葵吓得哇哇叫,餘念七有些迷茫的起身,站在院子裡。卻是有兩三個孤魂野鬼朝她撲過來,但是又像在忌憚着什麼,不敢靠近。
幸好醫館裡有一個雲遊到此的老道士,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刷刷刷甩出一疊符紙,那些符紙無風自動,一溜兒排開,整整齊齊挂在了門上,窗戶上,把這個屋子封的嚴嚴實實,屋裡便安靜了下來,衆人驚呼老神仙,那道人捋着胡子,笑而不語。
但是,他把餘念七也關在了門外······
餘念七推了推們,推不開,拍了幾聲,但是屋内的人以為是鬼怪,沒敢開門,她又喊了一聲,衆人才把門打開。她把藥端給餘夫人,餘夫人剛要接過,那道人疾走過來,一下子把藥盞打翻在地:“别喝!”
他面色有些凝重,餘念七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老先生,這是為何?”她強忍着緊張,故作疑惑地問道。
“這藥裡又血腥氣,”他頓了頓,“若有若無,很是可疑,怕不是有什麼邪祟在裡面做了怪。”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餘念七,她袖子裡的手攥的緊緊的,“不知老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今日裡中元節,不太平,外面又有邪祟作怪,怕不是有什麼東西落了進去,還是不喝為妙,重新煮一壺便是了。”他寬慰念七,看來是沒有發現什麼,衆人也應和的點了點頭。
“你方才,在外面有聽見什麼,看見什麼沒有?”老道人接着問。
“沒看到什麼,就是聽見幾聲哭聲。”念七撒了謊。
“如此如此。”老道人點了點頭,:“沒事就好。”
見不再懷疑她,念七暗暗松了一口氣,餘大夫親在在屋裡煎藥,衆人時不時還會聽到外面的鬼哭狼嚎,也沒了睡意,索性七嘴八舌地讨論着,也聽着雲遊四方的老道士的見聞,不知不覺便天亮了,念七也坐了一夜,也是從老道人那裡聽說了什麼“無殇”“銜雲”“璇玑”什麼什麼的。
溫歸年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餘念七坐在那裡呆呆地淋雨,心想這莫不是個傻的,被冤枉了也不知道反駁,來這裡淋自己找罪受。他找了一下沒找到傘,就拿起來了一個簸箕,單手舉着擋雨。
一個鬥笠扣在餘念七頭上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一擡頭,就看見了溫歸年看傻子一樣的眼神,和他像個傻子一樣舉着簸箕擋雨的樣子。
“你不是災星,就不知道反駁麼!”溫歸年帶着一些責備的語氣。
餘念七搖了搖頭,“說不清,有些事也不能說。”
“怎麼就說不清,怎麼就不能說?你不能說,你告訴我我去替你說。”
“不必了。”餘念七搖了搖頭,“江師兄說的還作數嗎?”
“什麼?”溫歸年有些莫名其妙。
“我跟你們走。”餘念七道,“隻是求你們,給落葵一個去處。”
“這我是說了不算的,不過江師兄肯定會同意的。”溫歸年有些開心,小孩子一樣笑了起來,“江師兄說你很有天分,老天爺賞飯吃,這可是求不來的機緣,你來無殇,一定大有作為。”
餘念七勉強笑了笑,手裡的荷包不可避免地被水打濕了。
然而,前門的一聲巨響,打破了這短暫的甯靜。
二人疾步跑到前門,隻見前門被撞開了,有一個缺了半個腦袋的活屍,正歪着頭流着口水,眼神無光地向二人撲了過來,溫歸年抽劍刺去,立馬就斬下了那活屍的腦袋,那活屍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是真真死透了。
可是還有大批活屍向這裡湧來,張牙舞爪又寂靜無聲,二樓上傳來驚恐的叫聲,顯然是被樓下的活屍吓得不輕,尖叫出聲的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怕不是吓尿了。活屍越來越多,溫歸年也逐漸有些吃力。
餘念七撿起被江逾白殺死的無殇弟子身上的配劍,也與溫歸年一起抵擋。
溫歸年看了餘念七一眼,眼中些許驚歎之意,餘念七倒是沒有看溫歸年,她撚着劍,使得很是得心應手,對于那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活屍,手起劍落,人頭滾落到她的腳下,她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她是第一回殺人,雖說殺的并不是人。
約莫殺了将近十個活屍,江逾白提着血淋淋的長劍,沖了進來,他眉頭緊鎖,道:“那妖物被救走了,這操控活屍的手段是劉岸芷練的禁術,他們銜雲山可真是人才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