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林楓便悄悄溜進了林父的書房。幾分鐘後,又偷偷摸摸地彎着腰,抱着什麼東西鑽了出來。
剛走了兩步,身後便傳來林父低沉威嚴的聲音。
“小崽子,又偷摸從我書房拿了什麼東西?”
“……”林楓直起腰轉過身來,尴尬地笑着說,“哎呀,沒什麼。就是……嘛。”
林楓聲音越來越小,試圖含糊地糊弄過去。
“什麼?”林昌平皺眉佯怒,“好好說話。”
“就是蘇老先生送您的那副字畫。”
“你拿它幹什麼?”林昌平背着手走近。
“之前太學祭酒朱先生不是答應給我們無間社供稿嘛,當時是托朱承幫忙搭線的,現在朱先生答應了,總要登門道謝一番吧。”林楓抱着那卷字畫不撒手,“聽說朱先生一直仰慕蘇老先生,正好我想起來,您之前在戰場上曾救過蘇老先生,為表謝意,蘇老先生送了您一副字畫。”
聽到這兒,林昌平明白了幾分。
“今日我們去拜訪朱先生,上門也不好空手去。财寶太俗,吃食又太随意。這幅字畫,正好。”林楓朝林昌平眨着眼睛。
“好你個小兔崽子,”林昌平擡手戳了一下林楓的腦門,“用你老子的東西去還人情。”
林楓的笑臉像融化的冰淇淋一樣滑下來:“啊?那您給不給嘛——”
林昌平就見不得她這個樣子,頭别到一邊連連擺手:“拿去拿去拿去……”
“嘿嘿,我就知道,爹最疼我了。”
“反正我也不懂字畫,放在書房也是落灰,不如拿去給真正懂它的人。”林昌平叮囑林楓,“去了朱先生家要明白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雖然太學祭酒不用上朝,但畢竟掌管太學事宜,與朝中勢力還是諸多牽扯。”
“放心吧爹,我心裡有數。”林楓笑嘻嘻地點頭,“那我走了,時候不早了,爹你該上朝了。”
看着林楓心情很好地走遠,林昌平笑着搖搖頭:“怎麼還是沒長大。”
無間社門口,按照昨日林楓約定好的時間,祺雲環手靠在門口的柱子上等着。
看到侯府的馬車駛來,祺雲站直身,走下台階。
“走吧走吧。”林楓掀開窗簾,沖他招手。
祺雲被逗笑:“來了。”
馬車上,祺雲理了理衣服下擺:“我們現在去采買送給朱先生的禮品嗎?”
“不,我們直接去朱府。”林楓拍了拍身側用絲帶系好的字畫,“禮品呢,我已經準備好了。”
“是什麼?”
看見祺雲好奇的眼神,她湊近了些,遮着嘴故作神秘道:“你就等着看吧,保證投其所好。”
“今日太學不休沐,我們這個點去,朱先生在家嗎?”
“我提前問過朱承了,今日朱先生下午才去學堂。咱們早上去正好。”林楓拍了拍祺雲,“害,你就别操心了。我都安排妥了,放心。”
祺雲挑眉,抱了抱拳:“那小生就仰仗林小姐了,任憑小姐差遣。”
“平身吧平身吧,以後本小姐罩着你。”
兩人笑鬧間,馬車停在了朱府門口。
朱府侯在門口的門童看到定遠侯府的馬車,轉身回府通報。待林楓祺雲二人剛剛邁上台階,朱府大門就由裡打開了。
“林楓!”朱承興高采烈地推開門跑出來,“你——們,來了?”
看見林楓身側的祺雲,朱承打量了他一下:“這位是?”
“哦,”林楓笑着看了一眼祺雲,“他也是無間社的人,叫方隐年。”
“方公子。”朱承向祺雲行了一禮,“林楓,方公子,家父在正廳等二位,裡面請。”
“有勞。”林楓笑着跟上朱承。
邁過大門門檻後,林楓擡頭打量了一下四周。
朱先生不愧是文人雅客,雖然她不懂,但能看得出,府中布置極為講究。大到庭院布局,小到各處裝潢,無不給人一種清逸淡雅,不失風骨的書香門第之感。
面上不顯,林楓心内啧啧稱歎。這樣的爹和生長環境,居然養出了朱承這樣性格的孩子,也是蠻神奇的。
繞過屏風的綠植,有三級台階。林楓擡着頭沒看路,腳下一空。
“诶,小心!”朱承一驚,下意識地想擡手攬住林楓。
誰知林楓重心往上一移,回到了第一級台階,他的手撈了個空。
待林楓站穩後,祺雲放開她的後領,皺眉道:“多大的人了,還不會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