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掀開車簾,掃視一圈,目光停留在最前方之人身上。
那男子面容淩厲,一襲戎裝,下巴留着一绺胡須。行軍之人本該一身正氣,他的眼神,卻給人一種不舒服的窺視感。
“趙世忠,男,年30,衛京司副使。性情陰郁,行事狠厲,歸屬朝堂仇妖派。”
仇妖派?
看着趙世忠身側的金色小楷,林楓眼睫顫了顫,旋即擡眼揚起個人畜無害的笑。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這位大人,小女奉皇旨出城辦事,急着要去大荒和談呢。還請大人快些放小女出城,否則就要誤了時機了!”林楓開門見山,語氣懇切,看上去真是焦急迫切。
身側,方隐年聞聲看她一眼,眼底情緒莫測。
“原來是定遠侯千金林小姐,”趙世忠笑着拱手,“在下不知,冒犯了小姐,還望林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在下計較。”
不知?林楓心内冷笑。
既是仇妖派,肯定對和談事宜分外上心。且看他神情毫無訝異,分明就是沖她來的。
“無妨無妨。既然大人知道我,那快些放我們出城吧!大荒路途遙遠,和談一事箭在弦上,小女可不敢耽誤了。”林楓語氣洪亮,四周都能聽到。很快,重點詞句便引得周遭之人紛紛側目。
“這是揭皇榜的林小姐?”
“她要出發去大荒和談了?”
“這麼快......”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把他們攔下了?”
......
行人議論紛紛。
林楓真誠地注視着趙世忠。
既然此事無人不知,那何必遮掩?不妨鬧大些,讓大家都來聽聽看。
管你是何門何派,京都之内,奉旨行事之人,你敢攔嗎?
“林小姐說的是。”趙世忠臉上的笑意淡下去些,卻又刻意維持着友善的姿态,臉上的表情便成了皮笑肉不笑。
“放行!”
“趙大人......”他的身後,一個下屬想要說些什麼,被他擡手制止了。
林楓驚喜道:“多謝大人!”欠身向趙世忠行了一禮,便放下車簾坐回了車廂内。
感受着馬車重新走動起來,片刻後,城門自車窗簾的縫隙中一閃而過,她才松了一口氣。
城門内,趙世忠的屬下不解地說:“大人,咱們就這麼放她過去了?”
趙世忠将腰側的長劍拔出一截,看了看:“放心,她招搖愚蠢,成不了氣候。”
“咔哒”一聲,劍被插回鞘中。他揚起個意味深長的笑。
“不止我們,不想這和談順利結束的,還有妖。”
——
城外樹茂草青,大片的綠色郁郁蔥蔥。不時有飛鳥俯沖自馬車側旁略過,又振翅飛至高空。林楓的目光緊緊追着那鳥兒,看它在藍天下樹梢間啼鳴着穿梭。
“姑娘要去大荒,必定要經過西北方的青石鎮。按照車程,今日傍晚也正好可到達青石鎮。姑娘不妨到青石鎮落腳,在下也能于鎮中調取車馬,明日便無須再麻煩姑娘。”
方隐年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林楓心情很好地放下窗簾,回身道:“既然方公子熟悉路程,那便聽公子的。”
話落,便拿起書,翻閱起來。
自她穿越過來,還沒見過所謂的妖。
大荒是妖獸栖息之所,趁着行路這段喘息的時間,她須得盡量多地了解一些妖獸。
想到她要尋找的妖王,她打開《大荒妖獸志》,一頁頁翻過去。
安帝曾說,妖王祺雲此前從未現世。不知素來喜好研究妖獸的原身,對這妖王有沒有記載?
查閱半晌,林楓不免皺起了眉頭。
這書上,隻有各類妖獸原形的名稱。可“祺雲”這個稱呼,聽起來卻是個名字啊......
“姑娘見過妖嗎?”一旁的方隐年突然開口。
“未曾。”林楓合上書,“倒是方公子,常年往來于京都和大荒邊界,想必親眼見過妖吧?”
這方隐年不就是現成的導遊,不妨問問他。
“自然見過。”
“所以,方公子去過大荒嗎?還是說,公子是在人間遇到的妖呢?”此話一出口,林楓便愣了愣。
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大學時,做《新聞采訪與寫作課》的采訪作業。
“在下去過大荒,見過大荒的妖,也見過人間的妖。”
“哦?”出于大學專業的培訓,林楓捕捉道方隐年語氣中特别的意味,随即追問,“妖便是妖,大荒的妖和人間的妖有何不同嗎?”
方隐年眼神中劃過一瞬詫異,但很快被笑意掩蓋:“确有不同。不過,姑娘何故有此疑問?”
“據我所知,人界與大荒并不相通。兩界間相隔巨壑,人妖皆難跨越,唯有一道橋梁連通兩界。因懼怕妖獸,人族鮮少踏足大荒;而大荒設一道玉門,未經妖王允許并削減妖力的妖獸也無法跨越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