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楓一驚,向一旁挪遠了幾寸。地上的箱子絆了她一下,差點讓她撲倒在車廂裡。
“你是誰啊?”看到那男子在她對面坐下,她有些冒火,皺着眉開口。
“駕!”馬車又走了起來。門簾外,車夫開口:“林小姐,這位公子有急事出城,托咱們捎他一程。”
“呼......”林楓不滿地歎了口氣,卻沒有說什麼。
這車夫真沒眼力見兒,捎不捎人的,難道不該先問問她嗎?
“在下确有十萬火急之事。”耳畔,一道清澈朗潤的男聲傳來,“冒犯了姑娘,實在抱歉。”
“無妨。”林楓的眉頭還未舒展,擡眸看向那個男子,動作一頓。
眼前,正帶着溫和笑意看向她的男子,樣貌着實驚為天人。
墨發規整地束在頭頂,簪一根青簪。額角散落幾絲碎發,英氣的劍眉下,一雙清澈明亮、炯炯有神的桃花眼,鼻梁直挺,唇角微微上揚。
一縷陽光透過被風揚動的車簾灑在他臉上,襯得他的膚色愈加白皙。
愣了幾秒,林楓才眨眨眼,禮貌地回了一個微笑。
她側過頭,表面上風平浪靜,内心卻一陣尴尬——
剛剛好像看呆了。
诶,等等!
林楓一下瞪大了眼睛,轉向那男子,盯着他上下左右看了一圈。
“姑娘,怎麼了?”男子的眸中出現一絲疑惑,“難道我們此前見過?”
林楓緩緩搖頭。半晌,才壓下内心的驚疑,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你...公子的樣貌,和我的一個朋友有幾分相似。”
方才,她看這個男子時,居然沒有出現身份信息?
難道是這個功能失效了??
“好熱啊,”林楓擡手胡亂扇了扇,沖對面的男子點了下頭,“我在窗邊透透氣。”
說罷,便掀開身側的窗簾,将下巴搭在窗沿上,向外看去。
接近正午時分,街道上行人正多。
馬車駛過,來來往往的路人看到她自車窗探出頭,紛紛投來好奇打量的目光。其中幾人,還同她對上了視線。
而每一個人,被她的目光鎖定住不超過兩秒,周圍就會出現身份信息,是一如既往的金色小楷字體。
若有所思地放下窗簾回身,林楓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那男子一圈。
衣着布料,看着像綢緞一類,雖不及原身林楓的衣物精奢,卻也細膩平整,泛着柔軟的光澤。
方才不曾注意,他腰間還挂着一枚玉墜,兩面凸起來的似乎是某種瑞獸的浮雕,被他的衣擺遮擋了,看不清楚。
看穿着打扮和舉手投足的氣質,像那種族内經商卻不愛商賈,偏好書香的儒雅公子。
許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他微微側頭,和她對上了目光。
林楓大大方方地注視着他的眼睛,唇角微翹,笑得眉眼彎彎:“公子急着出城所為何事?我一見公子,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否告知姓名,交個朋友?”
“在下方隐年,在京都做些小生意。奈何貨源老闆那兒出了些差錯,我須得趕至西境邊陲查看。
隻是手底下的小厮辦事不用心,車馬都在城外忘了調回來。多虧姑娘心善,捎在下一程,否則就要誤了約期了。”
“西境邊陲?”林楓揣摩了一下這段話。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方隐年的說辭有些牽強。可能是因為她的識人金手指對他沒用,她總覺得這人有些可疑。
“《大荒妖獸志》?”
順着方隐年的目光看去,林楓才發現書不知什麼時候從身上掉下來了,此時正靜靜躺在一旁的座位上。
想着今日要啟程大荒,出門的時候她就把原身的書和筆記帶上了。
“看不出,姑娘竟會對這些感興趣。”方隐年目光灼灼,神色不知是訝異還是興奮,“實不相瞞,方某因為生意,往來與京都與大荒邊界,對大荒與妖獸之事略知一二。”
“哦?”林楓收起書本,“那方公子不妨同我說說,正好我們要去大荒,說不定還能用上。”
“姑娘難道是定遠侯千金,林楓小姐?”方隐年驚訝地開口。
“你怎麼知道?”林楓警惕地盯着他。
“女中豪傑林姑娘,義薄雲天,揭皇榜為君分憂之事,京都何人不知?”方隐年笑道,“隻是在下沒想到,竟真的遇到了林小姐。”
聽到這兒,林楓心内暗罵一句。她竟忘了原身揭皇榜這事了。
揭榜之人再如何低調,一旦挺身而出擔下皇家所求,便會成為衆人目光聚集的焦點。
草根出身、浪迹天涯的江湖客也便罷了。可原身是定遠侯千金,本就代表了朝堂一方勢力。所謂樹大招風,奈何她已經替原身走上了這條迎風而行的路。此番出行,暗地裡不知有多少人盯着。
就算天子仁政,她也不相信朝堂之上人人都是芒寒色正、襟懷坦白的大好人。
“站住!”
車外,一道渾厚的男聲響起。馬車随之緩緩停下。
“案例搜查!”
林楓懊惱地扶額歎氣。
看來這一路,注定太平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