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圓早上才看到群裡對喬澤川的刷屏祝福，但沒有去理會。她在田曉禾的照顧下睡了個好覺，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書桌上還擺着喬澤川留在那的禮物。

電腦屏幕上輕點開就能看到喬澤川的留言：

「圓圓，

我在花店的時候，親眼目睹了這束酷皮玫瑰剝開外殼，露出美麗真心的過程。它們雖然經曆了陣痛，但得到了燦爛的結果，這很值得！

我覺得你就很像酷皮玫瑰，願你和它們一樣充滿愛的希望，願你綻放，願你打開心扉，感受人世間的花香！

生日快樂，永遠快樂！

Love you

Terence」

她在屏幕右下角閃個不停的微信頭像背後，徹底明白昨夜寫下這麼溫存字句的人造出那一出荒誕的緣由是什麼了。但是昨夜終究已經結束，隻有盛開了整夜的花仍是香的，味道鑽入鼻息後，周方圓的心沉靜了不少。

雖然田曉禾早就發現了這些東西，但她一整夜都沒有動過。她覺得比起扔掉其他男人送的玫瑰花這種幼稚的行為，她本人更有分寸更成熟得多。

作為閨蜜的身份，親眼見證周方圓揭曉這些禮物的過程，更有意思。禮物是什麼她一點兒也不好奇，她想觀察的是周方圓的反應，以此得知周方圓對他的感情程度。

在打開禮物盒的時候，她看到了周方圓眼裡的震驚。那是一雙骰盅和十個骰子，上面的鋼印提示着它們由純金打造，盒下有一張品牌證書，印着成份與克數。999足金，骰盅每一個400g，實心骰子每一個30g。

田曉禾忍不住感歎道：“黃金1100g，這個牌子的定制手工費不便宜，算下來将近百萬元人民币。喬總這是為了睡你下了血本啊！”

見周方圓遲遲沒有開口，田曉禾又追問着：“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是骰子和骰盅？”

“我們第一次見面，因為這個認識的。”

“那為什麼是黃金？”

周方圓臉頰染上一層紅蘊，“因為有一次我和同事開玩笑說不要純愛要純金，被他聽到了。”

“聽起來是很有心，但行為未免太土豪了。”田曉禾看見周方圓将物品整齊地裝回進盒子裡，放在櫃子上，“你怎麼放回去了？”

“找機會還給他，太貴重了沒法兒收。”

田曉禾掰着周方圓的肩膀，讓她面向自己，認真地問：“圓圓，你喜歡他，但是不打算和他在一起，對嗎？”

周方圓點了點頭。

“為什麼？”

周方圓哽住了，田曉禾心酸地抱住她，輕柔地說：“我有時候想，你要是能再走進一段感情裡，我會特别開心地祝福你。有時候又怕，你要是再經受一次傷害，我們該怎麼辦？”

周方圓也伸出手臂環住田曉禾的身體：“别怕，不會了。我和他沒可能。”

像是很需要安慰一樣，她抱得特别緊，然後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殘酷的真心話：“我配不上他。”

田曉禾感覺這句話沉甸甸的，她以最快的速度回以質疑：“你怎麼會這麼想？圓圓，你這麼美好，配得上所有人！”過了幾秒她又補充道：“反倒是他這種流氓，才配不上你！”

“他很好，昨晚是我自願的。”

田曉禾對周方圓竭力辯解的樣子很無奈，所有的證據都說明不自願，但當事人非要一次又一次地說是自願，旁人又還能再說什麼呢？

——

喬澤川今天休了一天假，推掉所有生日的聚會邀請，以倒咖啡的借口去了行政酒廊四次。YY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了一句：“老大今兒請假了，喬總您再喝咖啡，我們就得打120了！”

他不敢問周方圓是為什麼請假，但多半能猜到原因，身上被弄了那些痕迹，工作服的低領襯衣根本遮不住。

其實第二次倒咖啡的時候，喬澤川碰到了代替周方圓來酒廊巡視的Jayden。Jayden也一副心神不甯的樣子，時不時掏出手機，大概是和他一樣在惦記着某人。喬澤川跟他點了點頭，沒多說一句話就離開，他莫名感覺到心虛。

後面連着三天，隻是在郵箱裡收到周方圓的工作郵件，群組裡也看到周方圓的發言，知道她複工了，但沒有機會見着面。喬澤川很想去找她，但怕她抵觸自己。

如果等她主動聯系自己，在此之前給她足夠的時間去緩和心情，會顯得自己像下了床就不認的渣男。所以他在第四天的下午，鼓起勇氣敲開了5701房對面辦公室的後門。

他清楚聽到門鎖從裡面打開的聲音，鎖芯被轉了兩圈，有人刻意将門反鎖過了，他當時就覺得周方圓是在防着自己。這小得如同針尖一樣的聲音，也紮人如同針尖一樣疼，他知道，積累的所有信任已經悄然流逝殆盡了。

猝然見到的那刻，喬澤川不知道周方圓是不是對着電腦太久，眼神倦懶迷離，眼尾泛着紅，倒生出一股勾人的味道，就和那晚在他懷裡一樣。

“可以談談嗎？”

如果不在一間酒店裡，周方圓大概會認為沒有必要見面了，然後将他删除拉黑。但她知道喬澤川她是逃不掉的，她用很冷淡的語氣回答：“喬總，我有些忙，算了吧。”

喬澤川用手臂擋住周方圓準備關上門的力道，啞着聲音發出哀求：“不要防備我。”

周方圓有些心軟，口腔裡的苦味又翻湧出來，沒想到當日他的一滴眼淚竟穿透皮膚，在她心尖砸出這麼深而久遠的漣漪。

她妥協道：“過幾天再說，行嗎？”

“我等你做好心理準備。”放開手臂在她關上門之前，喬澤川深深地再凝視了她幾秒，任由心中的貪戀無處可逃地刻在眼神裡。周方圓狼狽移開眼神，不敢再對視。

将主動權交給周方圓之後，喬澤川不敢再越距半分。關于“過幾天再說”的期限沒有說清楚，但他很耐心地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