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降臨時,折竹在老地方找到了文醜。
夕陽的一縷光輝落在那隻盾破損的角上,折射出的光暈晃了下她的眼。
聽見腳步聲響,文醜緩緩地轉過頭來。
“喝嗎?”折竹晃了晃手裡的酒壇,“這應當是整個廣陵城最後一壇酒了。”
“哪兒來的?”
折竹席地坐下,将三隻酒盞依次放好:“梨花樹下挖出來的,是我來廣陵的第一年埋下的,後來就給鬧忘了。今天突然想起來,扒開廢墟挖了挖,竟然還在。”
她拍開封層,扒下蓋子,拿近聞了聞:“嗯,好酒。”
三隻酒盞被斟滿,她與文醜碰了杯。烈酒入喉,火燒似的直奔胸腔。
“好,夠勁道。”文醜拎起酒壇,再次斟滿。
“真的不走嗎?”酒過三巡,文醜望着紅霞浸染的天邊,問。
已經記不清他這是第幾次問自己了,陳登走的時候他問過,城裡沒糧的時候他問過,兵器快要耗盡的時候他也問過,而折竹的回答始終如一——
“我答應過小寶,要替她守着廣陵的。”
“何必呢?”折竹聽見他輕笑,“誰都知道她已經不在了……”
“承諾就是承諾。”折竹說。
文醜仿佛沒聽見,繼續自顧自地說着:“你可以去找陳登,或者傅融、阿蟬;也可以回西蜀去——你把你那兩隻貓都送回去了,幹嗎自己不回去?甚至去江東,孫家那個傻小子不是挺喜歡你的嗎?——别這樣看我,我知道上次他偷偷來找過你,你該跟着走的。”
折竹無聲笑了笑:“你醉了,要不怎麼話這麼多?”
文醜也笑了,低頭轉了下酒盞:“你明明有很多選擇的。”
折竹看向他:“文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