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還好,沒有破皮。”在仔細為張邈檢查過頭上的傷後,折竹稍稍放了心,又示意伍丹去将盛有膏藥的箱子拿過來。
張超在一旁緊張兮兮地問:“不會留疤吧?”
“不會。”折竹沖他笑道,“擦點藥,把淤血散開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一直神經緊繃着的張超總算是松了口氣。
“瞧你,這麼點小事都沉不住氣,往後可要怎麼為廣陵王效力?”相比之下,當事人張邈從容了許多,還有閑心教訓着弟弟,同時也不忘要了面鏡子看傷痕,順便吐槽,“誰家正經人家在家裡養食鐵獸啊。”
怎麼說他也是在王府裡受的傷,抱怨幾句也是應當的。所以折竹好性兒賠着笑:“是呀,跟張太守您比起來,我就是個鄉野女子,自然算不得正經人家了。”
張邈将鏡子稍稍拿低些,露出他那雙如冰如雪的眼睛:“早聽聞廣陵王府來了個新女官,不僅當衆挾持徐州牧,進王府不到一月,更是将數名世家出身的女官文官遣散回去。如此雷厲風行,倒是跟那位殿下的行事風格如出一轍,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啊。”
怨不得劉小寶常說,他們這些文人多讀了幾本書,便自覺整個天下都盡在掌握,清高孤傲到沒一個肯好好說話的,就連罵個人都要如此含蓄,腦子稍微轉不過點彎的,怕是想破了頭也不得明白。
折竹輕笑一聲:“是啊,兩個人在一起久了,說話做事自然是差不多的。聽說張太守您和我們陳縣令也是發小,不過我瞧着,您二位啊倒是不怎麼像。”
含沙射影,指桑罵槐,誰不會呀。
果然就見他擡眸,臉上神情似笑非笑:“小陳,呵,天底下有幾個人能做到像小陳那樣呢?”
這話倒是叫折竹無從辯駁。
她從伍丹端來的藥箱裡取了隻白瓷瓶出來,拿玉簪挑了些藥膏,對他說道:“失禮了。”
說罷又撥開他的額發,将藥膏均勻地塗抹在了受傷的地方。
“好了。”折竹貼心地又将他的額發撥正,“這瓶藥就給張太守吧,活血化瘀是最好使的,如此塗抹個兩三日,就看不出什麼了。”
她将白瓷瓶遞與張邈。
張邈擡手接了,又拿起鏡子細瞧。
伍丹忍不住嘀咕:“有頭發擋着,壓根就看不出哪裡受傷了,何必浪費這麼好的膏藥?”
張邈斜着眼睛看了過來。
折竹輕咳一聲,推了伍丹:“好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不如去隔壁瞧瞧,陳縣令那邊怎麼樣了。”
伍丹抱着藥箱,撅着個嘴要出去,恰好撞見陳登進來:“賢兄的傷勢如何?”
折竹瞅見張邈将那瓶藥籠進袖子裡,于是涼涼道:“放心吧,死不了。”
陳登哭笑不得:“折竹你是慣會開玩笑的。”
唯有張超這個老實孩子過去要扶他:“你怎麼樣?要不要緊?有沒有傷到哪裡?”
“沒事沒事,”陳登擺手,“摔倒的地方都是軟草,能有什麼事?也就是主公大驚小怪的,非要叫醫師來看。”
“那可不,你要是摔出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可怎麼向陳氏交代呀?”劉小寶跟着也進來了。
陳登爽朗一笑:“哪裡就到這個地步了?”
“折竹姐姐,今晚咱們是吃披薩還是漢堡啊?”伍丹又從門外探進頭來。
折竹這才注意到時候也不早了,于是和劉小寶對視一眼。
劉小寶順勢向那三人說道:“既如此,不如你們也留下一起用晚飯吧。”
“好啊好啊,”陳登率先拍了手,“上回吃了折竹做的那道鳜魚,實在是太美味了,真想不到原來鳜魚還有這種做法。”
他轉向張邈:“賢兄你可一定要嘗嘗,好吃得很呢。”
“哦,是嗎?”張邈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
至于張超,他自然是唯哥是從的。
隻有伍丹不滿:“不是說好了今晚吃西餐的嗎?怎麼又要炒菜了呢?”
折竹過去摟過她的肩拍了拍:“這樣吧,今晚給你單做魚排漢堡。”
伍丹立馬就高興起來:“我就知道折竹姐姐對我最好了。”
張邈看着那離去的兩人,若有所思:“魚排漢堡?那又是什麼?”
陳登笑眯眯:“我也不知道呢,不過應該都蠻好吃的。賢兄若是也想試試,我去幫你跟她說。”
瞥見對面那位廣陵王殿下毫不掩飾地取笑,張邈拖住了陳登:“算了,客随主便,還是别去給人家添麻煩了。”
“别呀,”劉小寶親自為他添了茶,“來我這兒可千萬别客氣,想吃什麼盡管提。不過,”她勾起嘴角,“到時候能不能吃得下,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張邈:“……”他們隐鸢閣出來的,果然沒什麼好人吧。
不過最後端上來的食案還是蠻正常的。
“府中如今還在為先帝守喪期,不能舞樂助興,菜式也簡單了些,諸位請将就用些吧。”劉小寶舉杯道。
陳登亦舉杯笑道:“主公客氣了,今日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不拘什麼。”
衆人都笑着飲了口酒。
“賢兄,嘗嘗。”陳登示意了張邈。
折竹原以為,像張邈這樣的世家公子,應當是很難接受臭鳜魚的——陳登除外,誰家長公子跟他似的,成日家隻想做個釣魚佬啊。